在阮黎十四岁的时候她就搬出去了,阮父阮母拗不过她,给她买了一栋小别墅独居,每月按时打钱给她。除了他们偶尔来看阮黎有没有出什么是事情或者是邀请阮黎去聚一聚,基本只有她一人。
阮黎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衬衫,粘着热气的水雾挂在瀑布般的长发上,垂到腰间,一手抓住一把湿漉漉的发丝,一手拿着白毛巾细细地擦拭着,赫然一副岁月静好的美人出浴图。
“失散多年的阮家千金,正式继承人,现已回归?”阮黎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电视里的画面,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泛着奢华气息宴会,隆重登场的阮家千金,阮黎名义上的姐姐,阮芜。
阮芜一同以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气质清冷,眼里的疏离毫不掩饰。她看向了镜头,似乎通过镜头在看着阮黎。
想去凑凑热闹呢。
……
宴会正进行到一半,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银魅停留在门口,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那,那不是阮黎吗!”
“是啊,不是说阮家妹妹忙于学业不便来此吗……”
阮黎在男伴的搀扶下下一车,她对男伴回以微笑示意。阮黎今天很美,一个浑然天成的美玉,只消多加装饰便更加光艳夺目。阮黎露出饱满的额头,提着白色裸背纱裙的裙摆,踏着白色高跟鞋在红地毯上一步一步地前行,白与红的相映衬极其完美。裙子的设计露出她精致的的蝴蝶骨与优雅的天鹅颈,她带着醉人的笑容。全会场的人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屏住了呼吸看着她,仿佛在看着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阮黎对几个在阮芜面前大献殷勤的人礼貌地笑了笑,示意他们离开,阮黎笑着打趣道:“姐,你今天可真好看。”
笑话,这么明显的艳压,这阮二小姐肯定是故意的。
“说起来,我为什么没人通知我呢,我都不知道这回事呢。”
宣布阮家千金阮芜归来,阮家父母举办宴会正式宣布她是阮氏企业继承人的事情可是极其轰动,阮黎怎么可能不知晓呢?怕是一知晓就连忙赶过来了。不过大家也都是人精,只面面相窥笑了笑。
还剩几个不懂事的世家公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们,如狼似虎的眼神叫人恶寒。
“不过这妹妹倒也是真绝色,和阮家大小姐不相上下。”
“把清纯与性感结合得这么完美的女人啊!”
“我看阮黎气势汹汹的,会不会两姐妹今天要搞事?”
阮黎看着阮芜的一身黑,眼底笑意的涟漪荡漾出一圈圈的波纹,她附在阮芜耳边轻轻道:“姐你看,我们俩一黑一白,像不像黑白双煞?”
阮芜的嘴角抽了抽,眼底没有什么情绪,像是习惯了似的平淡,只是极其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阮黎无奈地歪了歪头。
阮黎向旁边尴尬的阮父阮母扬起一个笑,示意她带阮芜去谈会。
阮芜一路跟着她到阳台吹风,阮黎附身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下方的灯火阑珊,顶着头顶的亿万星辰,似乎在酝酿着话语。阮芜也不急,静静地等着她要说什么。
“姐,一直以来,挺对不起你的。”阮黎开口。
阮芜浅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惑,“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阮黎像小孩子闹脾气似的扭过头,嚷嚷着,“哪有。”
阮芜平静地听她的下文。
“就是,这些年来你一直纵容着我一些小小的恶作剧……现在我也累了,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是你一直在闹。”阮芜挑挑眉,一针见血。
阮黎在外界一直是优雅温婉的代名词,而阮芜就是高岭之花,不见人情之类的,实在难以想象两姐妹会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至于恶作剧更不会有人相信。
其实连阮芜本人到了至今也还是不太能相信面前的这个女孩子,能举止端庄,笑容雅正地捉弄她。
不过阮芜倒也不大在意,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动作,毕竟是自家妹妹,除了宠着就是宠着了。
阮芜和阮黎多多少少都是恨着阮父阮母的,阮芜在那个平平凡凡的农民父母怀里的呵护长大,只因阮父阮母一句话便把她带了回来,回到这个冰冷的所谓的“阮家”。
而无辜的阮黎更是因为她被带到了孤儿院,在安然度过三年之后,剩下的一年里,她遇到了那样的事情,足足挣扎了一年多才逃出来回到阮家。
回到阮家的时候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看着阮父阮母对阮芜的嘘寒问暖。阮黎只是直直地站在门口,不哭不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阮父阮母注意到阮黎惊呼道:“梨子!你,你不是待在孤儿院的吗……你身上为什么那么多伤,我们不是一直派人盯着孤儿院的吗,你说话呀!”到底是实实在在放在心尖上疼过的孩子,阮母看着阮黎狼狈不堪的模样,甚至不敢伸手去碰她,而阮父则是联系人誓要把那人揪出来。
而在一旁的阮芜呢,却是轻轻地将比她小三岁的阮黎拥入怀里。
与其说阮黎是对阮芜有敌意,倒不如说是在撒娇。
而对阮父阮母,是真正的寒心,从头到尾地无视他们。
阮黎何其无辜,只因为一对夫妇,怕阮黎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怕阮黎威胁到阮芜的位置。
五年,因为那个可怕的噩梦,阮黎进了许多次的icu,她睡觉的床头总是放着氟西汀、帕罗西汀、西酞普兰……
阮黎撩起额前的碎发故作轻松地笑道:“姐,他们是怎么催你的,怎么就同意宣布身份,还有继承了?”
阮芜心照不宣,他们是阮父阮母。
“可能因为血缘的原因吧,天生就有着眷恋,再加上他们给予我的温情也不少,磨了我一阵,我就同意了。”阮芜的语气有了点起伏。
“他们除了蠢一点,倒也不算不凉薄,这些年,也竭力地在补偿我了。”阮黎看向阮父阮母,眼里有着无可奈何。
“或许,时间可能是庸医,但确实有效。”
“虽然某些记忆可能因为太过深刻而洗刷不掉,但是,当初那份心情,现在回过头来看看似乎也觉得没什么了。”
阮黎对上阮芜的眼睛,那失色的眼眸好像找回了光彩,:“我找回了他。”她将右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一寸寸捏紧,“这颗心,重新温暖了起来。”
与此同时,陆离捧着奶茶在奶茶店一直坐在了天黑,终于在奶茶店的电视机里等到了阮黎,看着阮黎的一颦一笑,陆离绷得紧紧的嘴角放松似的终于弯了起来。
奶茶店里工作的小哥哥不认识电视机上的这些人,但是看着陆离傻傻的样子也愉悦了起来,问他,“她对你而言,是什么样的的存在啊?”
阮芜略有些开怀地笑了一下,问她,“他对你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我不知道,也许是他的笨拙的存在使我想要给他温柔,对我而言,是救赎。”
“我不知道,可能是她明目张胆的偏爱与温柔,与我而言,是救赎。”
阮黎和陆离几乎是同时低下了头温柔地笑着。
为什么呢,大概是……
万物灰暗之际,你站在有光进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