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那注定是一个极不平常的子，洛枫失去了父亲，许辛月失去了父亲且一并失去了黄莺鸟儿一般的活力。我初次见到的父亲没有了清秀如刀又莹然如星的眉眼，他只是一个中年丧子的普通人，满眼血丝，嘴唇焦白，神情溃败。

他拿着那枚镌刻有“沈”字的玉佩走向我，问我是不是桑红衣的女儿。

这亲情来得太晚，且我身后有目光如炬，是洛枫的眼神，苍白如薄玉的面色写着无尽的悲凉、悲哀和苍凉，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我前行的路。

我开始听到这样的议论，我的两个哥哥是死在许家的销魂剑下的，江湖中只有许家的销魂剑才能这样一招致命，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有少林与的方丈在看过了洛修林洛大侠的尸体后说是死于一种轻灵飘忽的掌法，没有人说出掌的字，但一代大侠，等闲之人泛泛之辈又岂可近得了身。所有的实情或许可以从唯一还活着的许辛月口中知晓一二，但经脉尽断的辛月姑娘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已经开始有些神志不清。

接下来的几天好像都在下雨，满目白幅，一室烟火也无法安抚那些枉死的灵魂。我常常在雷声闪电里惊醒，寻着窗外风声望去，是洛枫清冷白衣的身影。他不再踏进我房中来，不再贴着我的眉毛叫我秋水。常常是在辛月哭喊着“洛枫哥哥”的声音里他踩着道道积水踢踏地跑过去。我赶到窗前，看他把她抱在怀里，说：“辛月，我在这里，洛枫哥哥在这里。”

我独自一人转身回来，大雨倾盆打在身上，打湿我的头发，关上门蹲在暗夜里，雨水顺着面颊落下来，像是眼泪。

洛枫不知从何处知道断剑山庄有绿萝玉。

洛枫我问遍了所有大夫，许辛月这样全身经脉俱断的只有沈伯父的绿萝玉才能治好。

他不再直接向我父亲讨要这疗伤圣药，将话委婉透露给我，与父亲的嫌隙自然不言而喻。

我去求那个男人，我一直不能把他认作我的父亲，也许是母亲将他描述得太过美好，也许是这样不能承受的打击让他一夕苍老。他在桌案后抬起头，眼神平静

父亲是许辛月找你要这个药还是洛枫?

我讷讷地扭着衣角，怕那终日潜伏的小心事就要被这洞悉世事的庄主

看穿。

他没有再为难我，掏出碧玉的瓶子放在桌案上。我出门时他突然温声问我

父亲秋水，你是不是很喜欢洛枫？

喜欢又能怎样呢，他是别人的人。用过绿萝玉之后许辛月的病情有所好转，在一段时间之后她甚至可以由洛枫扶着自己吃饭。

我去看她时她瘦了许多，小鸟依人地很在暮云生怀里，片刻不见总是要“洛枫哥哥，洛枫哥哥”地叫他。

手脚尴尬不知如何安放的我觉出自己的多余，掩上了门悄然迈步出去。

庭外桃红梨白地飘落了一地花瓣，我遵从母亲命令下山时是薄有霜寒的天气，

然而竟不知几时春来，知道时春天却已过去。

正暗自惆怅，衣袖却被入擦住。

洛枫秋水

不知何时站在身侧的洛枫径直从我眉间捉下一片柳絮

洛枫辛月的病，谢谢你

是这样让我一见倾心的少年，我该如何开口向你坦白我的爱意。那天夜里千山门的偏院整夜灯火未熄，许辛月惨绝人寰的尖叫让人不寒而栗。大夫们出出进进，端着铜盆的丫环们换出一盆盆血水。什么样的人才可以这样歹毒邪恶，辛月本已行动自如的手脚在用过我送去的绿萝玉之后又开始痉挛扭曲，比先时更痛上百倍，大夫说非要生生拧断才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我站在门外，看洛枫抱着痛得连声哀叫的辛月急得脸颊苍白。

许辛月洛枫哥哥，我是不是活不了了…爹爹临死前想要把我许配给你…… 我是不是注定没有这样的福气……

她每说一句大眼睛里就滚出一颗泪珠来，泪水浸湿了洛枫胸前的衣襟。他抱着她温声地对她许诺

洛枫你说的什么话，辛月，云生哥哥这么喜欢你，一辈子都要照顾你，你怎么会没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