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小鹿不明白我为何驱车直奔一条荒废的老巷，年深月久，青石板上新添了不少裂纹，卖糖人的老伯花白了胡子，吹出的七仙女依旧腰肢纤细。

我从老伯那里买了个糖人，一口咬下去，我的眼睛润湿了……

小鹿小姐，刚刚你为何不跟洛公子解释，你根本没有为难许姑娘。

我递给她一个糖人，答非所问

沈秋水小时候，有一次又累又饿，有人买给我一个糖人，哄我说我是落在凡间的小仙女。小鹿，你尝尝看，甜不甜。

不明所以的丫头张嘴咬了一口，笑道

小鹿大小姐，是很甜。

暮色降临我们返回千山门

府中众人都歇息后我独自提灯游湖，在回廊的尽头一人临水而立，他讶然我的到来，微微皱眉道

洛枫沈小姐

洛枫对于白天的事，辛月她……

沈秋水我并无意听你解释，我承诺过，必定信守。

不是我做的，为何要承认？而他也从未在意我是否冤枉……

洛枫辛月她自那次受伤后性情大变，但心地善良单纯，沈小姐看在她全身经脉曾经俱断的份上，也该多担待些。

洛枫今时不同往日，我不知道连见你一面也要跪着等候才有机会

他一字一句都对我嘲讽

湖面上风大，手中的风灯似乎要被扑灭，我蹲下身张开五指围拢快明灭的烛火。

直至现在，失去许多东西，独自面对人生中的艰难险阻，我还是本能地怕黑，想多靠近一些光明，留住手中的温暖。

洛枫我不是故意的

他突然道歉，难道没有语带讥讽

我举头愕然，他向我俯身而来，不容我闪躲，捏住我的手掌。

风灯还是没能躲过风的侵灭，悄然寂灭

洛枫你这怕黑的毛病怎么总是改不了

他语声轻微，仿佛只是一声叹息

那夜我返回屋中叫醒小鹿，将白天买的糖人送去给了洛枫

沈秋水洛公子有说什么吗？

心中还是有点期盼

小鹿没有。洛公子他叫我谢谢小姐……小孩子才会喜欢的玩意儿，世家公子又怎会在意……

嘟嘟囔囔的小鹿翻过身睡下了

那夜我耳闻隐约琴音，响在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