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二十九年初,北夏大败西疆,西疆皇庭派使者入北夏求和。
北夏皇室设宴款待西疆使者,两方达成和平协议,写下盟书,百年内不得互相侵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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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已结,江澄的一颗心早早地就飞到了蓝洬那边,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清风馆。
“老徐,老徐?”
江澄一踏进院子就高声呼喊。
院子里无人应答,寂静得针落可闻。
江澄的心里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有些慌乱地跑到蓝洬的寝室门口,轻轻叩门。
“闻溪?阿洬?快开门,我来接你了!”
门内一片寂静。
“蓝洬?蓝洬!”
门内依旧悄无声息。
江澄连忙推开门,手有些颤抖。
屋内的玉兰香如旧,一切都井井有条,江澄的心稍微松了松。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格外刺耳,江澄的心再次高高提起,大步流星地走到蓝洬的床前,只见那人盖着锦被,看上去睡得正香,床脚处滚落着一只香炉。
江澄松了一口气,伸手就要拽他:“快起……蓝洬——!你怎么了?!”
床上的人气若游丝,眼角还挂着泪痕。
听见他的声音,蓝洬费力地撑开眼皮,挤出一丝笑容。
“江澄,你来了……”
双腿一软,江澄瘫坐在床边,想要拉住他的手,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蓝洬……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起来啊!”
蓝洬伸出一条手臂,想要摸摸他的脸,清澈如溪的眼睛里盛满了怜惜:“晚吟……我爱你……”
江澄急忙抓住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臂上满是青紫的痕迹,瞬间暴怒:“这是哪个畜生干的!!!”
蓝洬摇摇头,晃了晃江澄的手,费力地挤出一句话:“对不起……我只能下辈子找你了,你……咳咳,你要……好好的……”
“蓝洬!你别睡,求求你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江澄伏身趴在蓝洬身边,苦苦挽留。
“蓝洬……蓝闻溪!”
“你、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你起来啊!”
蓝洬的手从江澄手里滑下,再无生气……
“蓝洬——!”
“蓝闻溪——!”
“你起来啊!你答应我的!”
“你答应我的啊……你起来好不好?”
“求求你了……蓝闻溪……我以后不凶你了,好不好?”
“你别生我的气了,求你了,睁开眼看看我啊……”
江澄哭着摇晃蓝洬的手臂,可是无论他怎么求他,那双温柔的眼睛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为什么不看看我啊……是不是你生气了?
你醒过来好不好?我带你走啊……你醒过来啊!我再也不欺负你了,好不好?
残阳如血,染红了天际,房间内,江澄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夜深人静,江澄眼神空洞地轻轻掀起蓝洬身上的锦被。
锦被下,蓝洬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满是青紫的痕迹和鲜血淋漓的伤口,江澄攥着拳头,额角青筋凸起,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闭着眼深呼了一口气,江澄轻轻地擦拭干净蓝洬的身子和脸庞,仔细地为他穿上干净的衣服,仿佛他的面前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江澄想,他最爱干净了,说不定他穿上干净的衣服就不生气了,就舍得睁开眼看看他了……
可是等他做完这一切,蓝洬也没有睁开眼睛,江澄觉得房间忽然变得逼仄,胸口闷闷的疼痛着,让人喘不过来气。
江澄将蓝洬放在床上,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门,天际残存的一抹亮光泛着血红的光,江澄跌坐在地上,按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将军……”
先前不见的老徐突然出现,胆颤心惊地想扶起江澄,却被江澄一把揪住衣领。
“是谁?!说!”
老徐吓的两股战战,连忙求饶:“将军,是、是西疆的人啊!小的也没办法啊!”
江澄将他扔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西疆的人,是西疆的人!
江澄脚下一个踉跄,绝望地抱着脑袋嘶喊:“啊——!”
居然是西疆的人……
战争刚刚结束,两国刚刚才签定停战书,他,竟然连为他报仇的资格都没有……
“哈哈哈哈——”
江澄神情癫狂地大笑,眼角竟缓缓流下两道血泪。
直至第二天黎明,江澄才从院子里爬起来,将蓝洬抱出房间,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府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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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夏野史记载,顺德二十九年末,车骑将军江澄辞官,携一副棺材归隐山林。
顺德四十年,一队商人于北夏戈壁滩中发现一座烧毁的木屋,自灰烬中找到一副盔甲,疑似前车骑将军江澄所有,令天下豪杰为之扼腕。
无人知晓,在京都最肮脏的地方曾有过最纯净的爱情。
无人知晓,那年战火纷飞,有两个少年曾许下一生的诺言。
无人知晓,戈壁滩里一场大火,是一个人对他深爱之人的承诺。
火焰深处,两个身影依偎在一起,将所有不堪、悲痛,尽数烧了个干净,天地间再无一丝痕迹……
生不同时,死当同穴。
阿洬,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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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洬啊这个番外完结了,不知道小可爱们是不是满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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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洬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