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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清风化翳遗饴补8

二十一克四叶草

这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花,现在就只握在叶梦熙一个人的手里。她伸出手,对着那朵大花又捏了几下。我举起卡布奇诺,她很快乐,笑了,笑得很甜。就像那天在雪地里一样甜。和喝苦丁茶时一样甜……

贾四叶“魔法消失前,你猜,这花叫什么名字?”

我神秘的问她。

叶梦熙“唔,你提示一下呗。”

贾四叶“浮云。”

叶梦熙“白衣苍狗变浮云?”

贾四叶“我还千古功名一聚尘呢。”

叶梦熙“笑什么?本来就是白衣苍狗变浮云么,你看。”

她指着那些正渐变幻的云霞。

贾四叶“只猜对了一点,再猜。”

我摇着头,假装捋一捋胡子,做出个神仙老爷爷的高深表情。

叶梦熙“啊哈,你说这是大花,又提示浮云,应该就叫浮云苍狗变大花!一定被我猜中了!”

然后她就看着我,想要看我无语窘迫的样子,然后就笑我江郎词尽。

贾四叶“白衣浮云变大花?这是白衣浮云变玫瑰,紫霞仙子赠凡尘!”

叶梦熙“噢,变玫瑰……”

贾四叶“白衣浮云变玫瑰,紫霞仙子赠凡尘,嗯,苍天的杰作,真美。”

我被这个名字陶醉着。

叶梦熙“你总是这样篡改句子,到时候考试我填错字了就怪你!”

贾四叶“啊?这样也算篡改啊?再说你自己填错字了也要怪我啊,还讲不讲道理的……”

叶梦熙“不讲。”

贾四叶“额。”

叶梦熙“除非你给我说为什么要叫白衣浮云变玫瑰,紫霞仙子赠凡尘,我就不怪你了。”

贾四叶“就像那天在雪地里一样,你看到蔷薇,我看到棉花。今天我看到玫瑰,就是你捏着的这朵大花。”、

我说。轻轻笑着。

叶梦熙“我有你也有,快点,转身,把手伸出来。”

她把我拽上前去,学着我刚才的话。

贾四叶“伸手干嘛,这样么?还是这样?”

我也学她刚才的样子。

叶梦熙“这样,再抬高一点,然后,五指微张。想象着,你正在捏着一朵花。一朵大花。”

贾四叶“喔。”

叶梦熙“卡布奇诺呢?”

贾四叶“喏,在这里。”

叶梦熙“小手不要乱动,说叶……”

她也借我递手机过去的时候教训我,说完就咯硌的笑。

贾四叶“额,叶……”

我吐着舌头,做些搞怪的表情。

叶梦熙“服了吧?还想教训人。”

贾四叶“不服,一点都不服,这才一下子,你就偷偷的学了我的绝招,这招是我的。”

叶梦熙“偷什么呀?学什么呀?”

她抬起头来问我,表情竟然浑若不知。

贾四叶“你这是借花献佛啊……”

叶梦熙“你刚才不是说这朵花已经是我的了么?我好心把我的花给你捏着,还帮你拍照,这是借花献佛么?哼……”

贾四叶“额,刁蛮无理……”我抹了抹汗。

叶梦熙“谁刁蛮无理?”

贾四叶“哎哟,不要掐啦,我刁蛮无理,我刁蛮无理……”

我又抹了抹汗。

叶梦熙“服了吧?”

贾四叶“不服。”

叶梦熙“服不服?”

贾四叶“哎哟,又掐,嘴是服了,可是心中不服。”

叶梦熙“嘴上服了就可以了,哼。”

贾四叶“额……”

……

紫霞仙子累了,大花被她收起来了。我默默地看着叶梦熙扎马尾的橡胶带上缠着的小蝴蝶,由清晰,变模糊。小城里开始亮灯,暖暖的风,夜色温柔,看着叶梦熙,我身心舒爽。

和她一起向着小城中俯首望去,最显眼的依旧是五星酒店的那些七彩探照灯,转动的光束交替着射向天空,一下子就将月亮勾引出来。月亮虽然是出来了,却是犹抱云朵半遮面,害羞的挂在那天边。

叶梦熙伸出手,对着天空一阵比划,说叶梦熙:“看,我的手,张开之时,就撒出一把亮星星,密集的地方,就是银河。”

我立刻就说贾四叶:“你撒出银河?原来你就那狠心的王母娘娘啊,被我逮着了。”

她就掐我。

然后我们就将手机开了飞行模式,让手机和我们一起飞向夜空,看着星星,相互的提问,夏季三大角中,那几颗是织女天琴座,那几颗是牛郎天鹰座,那几颗又是星官天鹅座……

她认识的星座很多,见她指出了小熊座,我就指着大熊座说要欺负她的小熊座。她不服气,又指着猎户座说要猎杀我的大熊座。然后我就指着仙后座说要色诱她的猎户座。

她就掐我一把,说我是个流氓,然后我又扯流氓兔的故事。她又掐我,接着她就指出了天蝎座说要吓唬我的仙后座,然后我又指着天鹰座说要飞去啄她的天蝎座。她就摇着我的肩膀大笑,说我输了,天下间哪里有老鹰会去啄虫子的……

我送叶梦熙回家时已经是很晚了,我猜校领导早就将今天的事件告诉了我爸,所以我直接就很坦然的去厨房找饭吃,弄得一阵叮当响。

我爸看起来竟是出奇的平静,我皱眉问道贾四叶:“我妈呢?”

爸爸“睡觉了。”

贾四叶“你不打我?”

爸爸“打你干什么?”

贾四叶“我犯错了啊?”

爸爸“犯这种错,我不打你。吃饭去吧,吃完了该干嘛就干嘛。”

贾四叶“这种错?”

爸爸“和寒假时一样的错,这种错误按道理来说是正确的。”

我爸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

贾四叶“你怎么知道和寒假是一样的?我还以为老师们只会告诉你个大概呢。”

爸爸“是你同学打电话告诉我的,她说她姓温。”

贾四叶“噢,现在是不能讲道理的……”

听到性温,我浑身一颤。

爸爸“去吃饭,自己去做。”

贾四叶“嗯。”

爸爸“正确的错误在错误的地方不知道是错误的还是正确的。”

我听到我爸在喃喃自语着。

贾四叶“爸……”

爸爸“讲。”

贾四叶“我。”

爸爸“有事你就说,磨磨唧唧的像个男人么?”

贾四叶“我可能会被学校开除……”

爸爸“老师们给我说过了,等着校领导的商议结果吧。没事,学校不只一所。”

贾四叶“可是。”

爸爸“没有可是。”

贾四叶“我还可能会被警察带去教育。”

爸爸“这事我去通融看看。”

贾四叶“爸,你不是不屑做这种事的么?”

爸爸“这事听我的。”

说着,我爸就点燃了一支烟,叹了一口气。这是一口不得不屈服于现实的气,儿子惹祸,老子担责……

我在旁边看着,没有烟圈,只有破碎缭绕的黑云,向上熏染着他的头发,每一缕黑云中,也都包含着他默默无声的叹息声,那也是在叹息他对现实的各种无奈和顺从……

这又让我想到了那天的那个门卫,二郎腿,快乐,自由,无奈,星火,烟圈,破碎,扭曲,缭绕,叹息,沉默,寂寞,现实,屈服,顺从……

这是一个怎样的变化过程?现实还是虚拟?物理还是化学?聚变还是裂变?吸能还是放能?

我的鼻子乍地一酸贾四叶:“爸,不要去巴结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明察是非,一定不会冤枉我。但是……”

爸爸“去做你的饭,这事听我的。”

贾四叶“爸……”

爸爸“格老子!滚过去!做你的饭吃去。”

我爸先是厉声的呵斥,随后又和声说来,听着就让我欲哭哽咽。

贾四叶“爸,那我做饭去了,你要不要吃。”

爸爸“吃过了。”

贾四叶“还要不要吃一点?”

爸爸“不吃。”

贾四叶“再吃一点吧,我帮你做个夜宵吧。”

爸爸“嗯……那行,我再吃一点……”

……

依旧是我熟悉那对耳机,我却从来没有发现,筷子兄弟的《父亲》竟然能将我听得如此心痛,亿万兆帕的压强在我的心中无声的爆膨开来,闷在胸口,欲哭无声,欲言无语,欲行无力,只能任之垒于胸膛。我知道,这种由亲情诞衍而出的超高压强,只能用赡扶之举,方可将之从胸膛中无悔的消却于天地!化作另样的灿烂红霞!

摁下单曲循环,泪水,嗓音,默然,喧哗,寂静,直到再也听不清耳机传来的立体节奏。一切都在流淌着,梦中,兀自问,我会是你的骄傲吗?你还在为我而担心吗?你牵挂的孩子,或许也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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