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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洛河沉忆

临灾之间

冷嚎山群,焰峰。

“你们两个,要干什么就爽脆一点,别鬼鬼祟祟的。”凌凝和卜鸽在尤护法的房门外,正想推门进去寻找那个可以破除结界的法器,却是被一把来自身后的声音给打住了。两人顿时只觉脸红耳赤的,心跳加快了数十倍,像是快要跳到喉咙从嘴里直冲出来一般。

卜鸽先是僵硬地慢慢转过身来,站在他们背后的不用多问也知道,正是尤护法。

“尤护法……”卜鸽低下了头,不敢去看站在身前的这个高大男子。

“你们两,功夫……还不到家。”尤护法笑了笑,绕过了卜鸽和凌凝,自顾自地推门走进了房内。

凌凝深知盗窃行动已经失败,和卜鸽两人便是缓慢地转身,看这尤护法也不是像师父那样凶神恶煞的类型,于是便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的,就此离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尤护法突然就开口道:“站住~!怎么凌崖的弟子,就这么没有礼貌?”

凌凝脸红一块青一块,神色甚是可笑,他慢慢地又把身子转回来,就道:“护法,我们……”

“不用说了,拿去……”说这,尤护法竟然是向凌凝丢来一件闪着铜光的东西。凌凝双手把那件东西接住,定眼一看才知道,竟是一面画有符咒的镜子。凌凝和卜鸽万思不得其解,愕然地看这尤护法。

尤护法一手拿起桌面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随后长叹一声,道:“你们不是要和洛儿出山么?要去,就爽脆的去,干嘛这表情。不让洛儿下山的是堂主,又不是我,更何况…………洛儿就像我的亲生儿子一般,儿子要干什么,作为一个父母,需要的只是一个支持。我相信我的洛儿,有他自己的打算。”

卜鸽双眼看这尤护法,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种做父亲的爱,从他眼中看到更是一份深情。

“护法,莫非……你是洛师兄的爹?”卜鸽最终还是忍受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出口。

“非……”

“你应该也是洛师兄很亲近的人吧,他的父母是谁呢?”卜鸽好奇地问。

尤护法抬起头来,看这卜鸽,道:“对不起,我曾经起誓,除非是大战再次降临,我是不会说的,你们也别问了。山主不知,堂主不知,所有的弟子也都不知,就连洛儿自己…也不知道。”

凌凝拉了卜鸽一下,示意她赶快离开。

卜鸽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也永远不会知道的,尤护法请放心。”说这,凌凝已经是拉着卜鸽走出了好几步。只剩下尤护法一人,坐在房内的桌子前。无知少女的一个问题,勾起了他心中的那段往事,勾出了那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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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故事,是发生在一个战乱的时期,过去也该接近十五年了,当年的尤护法只是生活在山下的一个小农夫。天火战乱,常有神族无故来犯,有的斩杀妖类,有的砸毁房屋烧毁农田。似乎,在所有神族人的眼里,妖族就是天生下来的禽畜,随便一个神族的孩童,都有权力决定众多妖物的生死。在那个时候,则是只有魔族,能与神对抗。

绝地之上,气候不稳,尤其是在战乱之期,农作物难以生存。但,上天并没给这片土地报以绝望,在绝地的东方望海之地,在每一天的傍晚,当太阳触碰到地平线到太阳完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站在海边就能看到,有一片条状的海域,是与其他海域的颜色有所不一,传说中,这一片颜色不同于其他海面的区域,是一条从神界流往人界的河流,人类称它名为“洛河”。无论是多么恶劣的土地,只要用洛河的水去灌溉,作物就会变得容易生长。

当年的尤护法,作为农户,也如同其他农户一般,每天傍晚都会守候在东方海边,等待着洛河的出现。有人说,黄昏的日落是最美最漂亮的,但对于此刻的尤护法来说,背后那个黄昏的日落已经是没什么值得去欣赏的了。

“洛河……洛河……”他双手托着头,面向着打开坐着,嘴里默默地念着。

海面之上,慢慢地泛着波涛,在靠近岸边的地方,一片水域的颜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洛河出现了。而就在他提起水桶走到岸边的时候,只听身旁不远却是出奇地传来几声呼喊:“快跑,大家快跑。是……是神龙。”

“神族……啊……”紧接着,几个惊讶的声音也叫了起来。

尤护法抬头看去,只见在洛河之中,有着一条全身银白的巨龙,而此刻它的头已然是冒出了水面,紧接着双爪出水,点点的水花影着日落的余光,银白的鳞片闪耀着点点金红。当所有人都丢下水桶逃跑的时候,唯独一人,却是被眼前这条巨龙所吸引,呆定的身躯却是没想过要离开。银龙的全身都离开了水面,飘浮在半空,宝蓝色的双眼看着那个站在岸边那个一动不动的男子,银白的毛发、银白的鳞片还在滴水,黄昏的日落还没有完全消失,一切的景象仿佛全都静止。

一秒的时间到底有多长,恐怕只有身于其中,才会知道答案。

银龙的身体慢慢地落在岸边,化身成一个全身皮着雪白轻纱的蒙面女子,但是她的一双宝蓝色的眼睛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遮挡,那种迷人的气质,清纯而秀丽。

尤护法的神色并没表露出惊愕,只是一直看着她,直到在他心里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怎么可以用这种低俗的目光去看如此貌美的女神……”尤护法的目光微微移开,心里想着。

“哇~”一声婴儿的叫声,打破的双方的沉默。

尤护法这才把目光再一次投放在白衣女子的身上,却只见眼前的这个女子双手抱着,竟有着一个满身附着妖异之气的婴儿。这个婴儿被包在雪白的襁褓里,一双属于妖类的靑绿色眼睛,正睁得大大的,到处看着,仿佛对所有的事物都充满好奇。

女子温柔而略带恳求的声音,道:“你可以收养这孩子吗?不要让神族找到他,一切都会平息。”

尤护法呆住了半晌,道:“他……是……”

“他跟普通的妖是一样的,我求你,救救他,算是救上整片土地的子民。”女子道。

尤护法愕然地双手接过那婴儿,点了点头,低头看去,道:“他的父母是谁?为什么你说……”

女子的双眼慢慢变得湿润,身体慢慢地向后退去,而她的声音则是已经开始颤抖,她道:“所有的事都是因他而起,他怀着神族大门的钥匙,只要他不再出现,战乱就会结束。你可以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吗?永远不要跟别人说出他的身世……除非……除非大战再一次降临。”

“……?”尤护法面露疑惑。

“等一切都结束,我会回来带他离开,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困扰的。”

尤护法点了点头:“我会好好对他的,直到你回来。”

“谢谢~”女子再一次化成一条银白的神龙,随着洛河的消失而去得无影无踪。

就这样,尤护法带着这个孩子一直生活在破落的农户之中,匆匆的过去了八年的光阴。战乱就如那女子所说的,早在十年以前就已经结束,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但是那个女子却一直没有再出现。当日那个出身莫名的婴儿也已经成长,外表瘦弱,有着一张跟其他小孩一般平凡的脸。

这天,尤护法双手郑重地拿着一块木牌,从门外走了进来。

“爹~你看~这是我今天收成的大瓜,肯定可以卖个好价钱的。”

尤护法并没意思去看那些瓜,只是把牌子贴身收好,随后双手把这个孩子抱了起来,让他坐在桌面上,笑着就道:“洛儿,乖。今日,爹有幸得到冷嚎山的山主赏识,可以让爹到山上去修炼。”说这,尤护法的眼里却是突然泛起了泪光。

“爹……”虽然他清楚这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多年的相依为命已经告诉了他,眼前的这个男子是世界上最疼惜自己的人,甚至已经超越于亲生父母了。

尤护法笑了笑,把他放了下来,道:“乖,等爹回来,等爹在焰峰安定下来,爹就带你一起去。”

“嗯。”

……………………

就是这样,尤护法独自一人离开了家,进入冷嚎山的焰峰修炼,他每隔几天就会拜托下山的弟子去探望依旧住在小农家的孩子,给他送信,还有银两。时光匆匆,又过去接近四年的时间。

“洛儿,今天你就要拜在焰峰堂下,以后就不要再叫我爹了。”

“爹……”

“好了好了,最后一次。以后,你只要忠心焰堂主一人就好,他可是我们的大恩人。”

“……………嗯…”虽然心里有万般不愿意,到最后还是接受。

“以后你就叫焰洛吧。”

跟着尤护法进入了大堂,看到了堂中的那一个威严的背影,一切都成为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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