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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怨仇怒

临灾之间

焰峰大堂之内,气氛十分严肃,堂内站着两个人,一个自然就是况一哲,而另一个则是凌天移。

“师父。”焰洛走在前面,先跨进了大堂,而司徒血逐则是紧跟在他的身后,进门之后两人都是恭敬地行上一礼。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人都同时留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凌天移,面有难色地站着。

“师伯……”司徒血逐恭敬地道。

凌天移并没做出任何的反映,大堂之内顿时进入了片刻的寂静。

“焰洛。”况一哲终于是先开了口。

焰洛应道:“弟子在……”

还没等焰洛问及有何事的时候,况一哲却是先把他的话头打断:“你来干什么?”

“……”焰洛有点惊愕,无言以对,今天师父的语气似乎有点不一样。

司徒血逐见状,马上就替焰洛解围道:“师父,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况一哲的目光投在了司徒血逐身上,道:“为师想让你,单独出山,办一件事情,这件事……”说着,他向凌天移看了一眼,又继续道:“颇有凶险,而且只能你一个人去。你可愿意?”

自司徒血逐进山以来,焰洛都是以一个大哥的身份,照顾这个小师弟,每次师父有意要为难,都是焰洛出手出口帮着的,甚至还有好几次,更是出手帮助司徒血逐应付师父的考核。这些事情,身为师父的况一哲,又怎会不清楚,可他一直都是放任着这两师兄弟,对那些作弊的事情都是一眼开一眼闭的让他们混过去。

在这个时候,焰洛听师父这样一说,先是猛地向前踏了一步。

“师父……”焰洛叫道,“师弟他刚蜕变不久,还没有进入成熟的阶段……”

司徒血逐沉默地考虑着……

况一哲双眼斜斜地扫了焰洛一眼,深知他又是在位这个小师弟解围了。

焰洛继续道:“师父,不如就让我跟逐师弟一起去吧,怎样也有个照应。”

“不用你教为师怎么做,这次,我只要血逐一个人去。”况一哲忍不住开口就道,“血逐,你就说,你愿意不愿意?”

司徒血逐正想开口回应,却是被焰洛打住了刚想说出的第一个字,焰洛叫道:“师父……”

“事关重要,不容你再胡闹!”况一哲大声叫道,语调中略有怒意,“来人,给我把焰洛关下去,没我吩咐,谁也不能放他出来。”

焰洛心底一惊,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而就在这一步的同时,只感觉身后已经站着两人,同一时间肩膀已经是被身后的两人用力按住,焰洛本能地想要向前躲去不被那两人抓住,可身前却已经是又多出来了两名男子。这突然出现的四人,竟就是焰峰之上的护法,这四人一直负责守护焰峰堂主和那件属于焰峰的重要宝物。

司徒血逐着急地道:“师父,别为难洛师兄,我答应就是了。”

况一哲向那四名护法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焰洛带下去。

“师父……”焰洛挣扎着,几乎是被他们拖出去的。

司徒血逐跪下道:“我去就是了,师父,洛师兄只不过是关心我,没必要……”

“我平时就是太纵容你们两了,你们两那些小把戏能骗过我吗?”况一哲道,“好了,我把他关起来,也是为他好,免得他偷偷跟你下山去闯祸,这次的事情,的的确确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去办。”

司徒血逐听师父这样说,才没那么担心焰洛了,想真的也对,师父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发那么大的火,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对焰洛下那么大的责罚呢,虽说焰洛并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天资良才,但他毕竟也是师父最得力最放心的弟子。这次坚决不让他出去,而让自己单独去,其中必定有着什么关键。

“因为你身上已经有火灵,你已经成魔了,所以只有你不会轻易让邪灵入侵……”况一哲开始吩咐交代司徒血逐这次要出山的任务。

…………

…………

“要是你能把凌傲劝回来,是好,要是不能……”况一哲说到这里,迟疑了,向一直站在一旁不作言语的凌天移看去,征询他的意思。

“要是不能…………”凌天移接口道,“杀~了~他。”这残忍的三个字缓慢地吐出,是谁的心在痛,恐怕,只有那个正在心痛的人自己才清楚了。

“血逐,你还可以考虑,到底愿不愿意出去。”况一哲突然道。

司徒血逐刚才答应,完全是因为怕师父会为难焰洛,而如今况一哲竟又问起这个问题,使的他左右不是,一时间竟答不上话来。

“我去。”过了半晌,司徒血逐才缓慢地道。

况一哲慢慢地呼着气,是不舍的感觉吗?害怕自己会再失去一个弟子的感觉?尽管自己已经跟自己说上了千万次,血逐跟当年的月芷是不一样的,他去是安全的。但是,在他心里面的那个疙瘩,还是使他放心不下。其实,真的很想焰洛可以跟他一起去,毕竟焰洛要比司徒血逐要成熟稳重多了,经验也比他要丰富多了,但是焰洛在邪灵的面前,恐怕也只有被侵蚀的份。这种纠结的感觉,在况一哲的心里,一直徘徊……徘徊……

“好了,你去整顿一下,好好休息,明日再出发。”况一哲道。

司徒血逐正想离去,突然却又走了回来,道:“师父,可不可以……放了洛师兄。”

况一哲贼贼地笑了一笑,道:“当然……不可以。”

“师父……那……”

“你放心,我只是把他关起来,免得他背着我偷偷下山,不会责罚他。”

“……”司徒血逐表情犹豫,像是还想说什么。

况一哲道:“怎么?不相信为师么?”

“不是不是。我……那……师父……什么时候才能放了洛师兄。”

况一哲嘴角微微一笑,道:“只要……你安然无恙回来,我就会放了他。你早一天回来,他不就早一天重获自由了。”一个无意间的想法,包含的是一份祝福,一个要求。祝福司徒血逐这次任务可以顺利,要求司徒血逐无论任务是否成败,都要全身而退,安全回来。

司徒血逐这才放心下来,笑道:“谢师父。”

“还有什么问题?”况一哲见司徒血逐并没有退下去的意思,开口又问。

司徒血逐轻轻地摇了摇头,正准备转身离开,却是在这个时候,门外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了一个人,只见她神情紧张,双手紧紧地握着一把长剑。

“血逐师兄,血逐师兄……啊……”这个急急忙忙跑进来的人,竟然是悦炙。

“邪芒……?”况一哲眼看悦炙双手之上紧握的竟然是邪芒剑,低吟了一声,道:“为什么邪芒剑会在你手上?”

司徒血逐生怕师父怪罪悦炙,拱手就对况一哲道:“师父,刚才……刚才我听师父传召,所以把邪芒交给师妹暂时保管。”

“血逐师兄,救命啊,先别说了。”悦炙大叫了起来,这才引起了司徒血逐和况一哲的注意。如今依然还在雪白剑鞘之内的邪芒,不知道是为什么,竟然透过了雪白的剑鞘,闪着那淡淡的绿光,剑身不停地抖动,使得悦炙大为害怕,所以才用双手紧紧把它握住。

况一哲心底一沉,一股难以出口的感觉从心底直冲脑冠,莫非邪芒之上还有着邪灵依附过所留下的气息?要是这样的话,如今的悦炙是不是已经被邪灵附上了呢?

“悦炙……快点放手。”况一哲猛地站了起来,在此同时,站在一旁一直不作声的凌天移也起了戒备之色。

悦炙一听师父这样叫,惊恐之中已经是无力思考,双手一挥就是把剑向空中抛了起来。

司徒血逐看着在半空的邪芒,突然直感觉心底一股热气灌上脑海,突然起了一股像是不属于自己的意念,身体的动作仿佛不受控制,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邪芒伸掌,就在他快要碰到邪芒的刹那,一股灼热的火焰在他手心聚拢,并蔓延到邪芒之上。刹那间,邪芒就像是发狂的野马得到了驯服一般,安静地不再抖动,静静地漂浮在司徒血逐的身前。司徒血逐慢慢伸手把剑握住,冰凉温顺,没再发生其他的事了。

“为什么会这样……”悦炙被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况一哲微微笑道:“血逐,邪芒……已经把你选定为它的主人,你不要再把它交给别人了。”

司徒血逐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手上的邪芒,那种淡淡的绿光隐约可见,可是心里的一种奇怪的意识却未曾退却,双手不自觉地把邪芒举至眼前,不自觉地回忆起手卷上的咒语,不自觉地念了起来。邪芒之上,那淡绿的光芒慢慢发生了变化,变成了点点的火红之星,随着火星的增加,邪芒慢慢地在火星之中消失不见。‘灵气归附之法’,只有魔才能修炼的法术,可以把带有灵气之物附于自身,变成自身的灵力泉源,也可以将之化成实体,助己斩敌。

一切都冷静了下来,悦炙突然问道:“师父,血逐师兄……洛师兄呢?去哪了?”

“…………”况一哲和司徒血逐都是一阵无语。

悦炙又继续问道:“血逐师兄,是不是有什么要出山的任务?可不可以带上我,一起去?”

况一哲正想开口大叫“不行”,却是被司徒血逐先了一步开口:“师父……”

司徒血逐拱手道:“师父,可以让师妹跟我一起去,她也是魔……”

…………

焰峰半山处,一块仿佛是从天而降的扁型巨大赤红色岩石斜斜地插在焰峰的山体之上,与半山腰的一幅平地形成了一个不怕风雨的空间,面积不大,头顶是那一块巨大的赤红色岩石,而地面则是焰峰的半山平地,特殊的座向使得这个空间不惧风雨、冬暖夏凉。赤岩,就是这个地方的名字,一旁的石壁之上刻的是冷嚎山群的训示,而就在这块石壁的正对面,一块大石孤独地躺在那。

“尤护法……求求你,放了我吧。”焰洛被带到了这个奇特的赤岩之地。

那个被称为尤护法的男子一手按着焰洛的肩膀,把他压到那一块趟在石壁前的巨石之上,护法四人随即站在焰洛四周,驱动法术,赤岩之地的地面随着咒语驱动,一个法阵出现,化作牢笼结界。

尤护法长叹一口气,道:“洛儿,你就乖乖的留在这里,忍耐一下吧。”

尤护法和其他三位护法冷冷地转身离开,剩下焰洛一个孤零零地被关在石壁之前,在这么一个远离山顶的半山之地,有着重重的巨大岩石阻挡,就算是平日也不会有弟子来到这里,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闻的苦。

焰洛自知,自己的灵力绝对不及焰峰的四大长老,也根本破除不了眼前这结界筑成的牢笼,只好在石壁前坐下,心里充满着急,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早,钥崖山门前。

悦炙很是高兴,一手牵着马,边就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回头却见司徒血逐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她又走了回来,一手拍下司徒血逐的肩膀就道:“血逐师兄,什么事情啦?这个样子的?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啊。”

司徒血逐因为一夜都在担心焰洛,确是没怎么睡好,如今还迷迷糊糊的,非常艰难地才从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不知道……洛师兄他怎样了。”

“昨天晚上我去看过他,他好的很呢……”悦炙笑着道,“为什么你不去看洛师兄?”

“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不让……”司徒血逐低着头。

突然间,悦炙好象记起了什么一般,双手在自己怀里摸了一摸,默念道:“糟了,忘记送……”

司徒血逐见她如此可笑的表情,问道:“怎么了?送什么?”

悦炙害羞地走快了几步,不让司徒血逐看到自己的表情,手里握的是一条翠绿之中略带青白颜色的发带,是要送给谁的礼物,又是在偷偷的爱着谁呢……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着,不知不觉已经是走出了大漠。

“啊……”悦炙大叫了一声,道:“好久没吹过这样的风了。”

司徒血逐骑在马上,笑了笑,道:“我们赶快把事情办好,就回去吧……”

悦炙点了点头,正是要骑上马,可就在这这转身的片刻间,眼前原本风和日丽的景象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破了一般,突然之间狂风凛冽、黄沙乱舞。

“是风暴,师兄小心。”悦炙原本就是生长在大漠人家,对于天气的变化莫测倒是不太惊讶。

司徒血逐用力拉着缰绳,可马匹还是惊恐着突如其来的风暴,吓得连退好几十步才肯停下来。一阵猛烈的狂风吹过之后,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前方隐约是见到一队牧户在驱赶牲畜,好像还向着这边走过来。随这牧户越走越近,悦炙显得有点不安,她伸手拉了拉司徒血逐。

“血逐师兄,不如我们先在城里休息,这样不稳定的狂风可能还会有的,这样我们要出大漠的话,很危险。”悦炙在说话的同时,双眼死死盯着的,却是在前方已经走得很近的牧户。

司徒血逐自问经验确实是比不上悦炙,虽说心里着急,可也得听听她的,最后是点了点头。两人把马头一拉,转身向城里跑去。

“女儿啊……干嘛看到为父就要跑呢?”没跑出几步,却是被一个中年男子挡住了去路。眼前的这个男子,高大强壮,给人一种孔武有力之感,一头束起的灰色短发,满腮的灰黑胡子,皮肤黝黑而带有一种久历风沙的沧桑,双眼炯炯有神,深绿的眼珠陷在深深的眼眶之中更显灵气。

司徒血逐先是把马拉停,很有礼貌地拱手敬道:“前辈。”

悦炙很是紧张,转头看了看司徒血逐,又把目光移到眼前这个男子身上,停下马道:“爹,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不是在……”

男子伸手摸弄着灰黑的胡子,道:“女儿啊,这为小兄弟是……?”

“他……他是我城里认识的……一个朋友。”悦炙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一个书生……书生。”

男子疑惑地道:“你生平最讨厌跟文人雅士结交的,怎么……?”说着,男子又向司徒血逐看来,双眼间的神色变换极快,仿佛略带恨意,随即又和蔼亲切。男子点着头,道:“嗯,是有几分帅气,怪不得我宝贝女儿会喜欢。喂,小兄弟,你是不是喜欢我女儿的啊?”

司徒血逐被这男子这样一说,当场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应对。

“老爷,老爷……我们得快点把牛马都赶离风沙区域。”一个仆人骑着马跑了过来。

“嗯,女儿啊,既然来了就回家歇息吧。”男子道,“小兄弟,你也来吧,我们的烤羊可是非常美味可口的,保证你尝过之后啊,就想升天。”

司徒血逐见这男子如此热情,自然不好推搪,拱手道:“先谢过前辈了。”

男子和司徒血逐先后离去,悦炙想叫也叫不住了,只好苦笑着跟在后面,没走多久就在城墙之外的一块小绿洲歇息了下来,搭起了帐篷,摆上了烤架,香喷喷的大肥羊也开始缓慢旋转烤了起来。帐篷之外是一群一群吃着草的牛马,而悦炙和司徒血逐则是被邀请到帐篷之内。

“来,喝酒……”男子一手提过一大坛酒给司徒血逐倒上。

悦炙一手按住了司徒血逐拿这酒杯的手,并对他打着眼色,可司徒血逐却是一点都没在意,既然是悦炙的爹,自然也没什么好防备的。几杯热酒下肚,也没什么特别的状况,司徒血逐更是放开了和男子畅谈。

就在三人聊得兴起之际,烤羊也送上来了。

男子一手拔出腰间配刀,用力地在烤得香喷喷的肥羊身上割下一块肉递给了司徒血逐,美味入口甚是幸福,也许在焰峰之上,也没法吃到如此美味。就这样,因为躲避风沙的缘故,司徒血逐和悦炙就在这临时的小寨里住下一晚。

晚上,司徒血逐整理着包袱……

“血逐师兄,明天一大早我们就离开牧户队伍吧。”悦炙很是紧张。

司徒血逐道:“难道你不喜欢跟你爹多聚聚么?”

“不是那个意思。”悦炙道,“我是怕……我爹……对你……”

司徒血逐“呵呵”笑道:“你不是跟他说了,我们是普通朋友么?”

“不是这个意思拉。”悦炙跺了跺脚。

就在两人准备休息的时候,帐篷外却是有许多人影闪动,人影似乎还分别拿着刀剑枪矛。

“杀……”一声呐喊,司徒血逐还没来的及反应到发生了事情,一个壮汉已经是从进了帐篷之内举起大刀,对准司徒血逐的喉咙就是要砍下来。

司徒血逐一个闪身,手上尖爪伸出抓破了另一侧的帐篷滚了出去。

“伯父,别……”只听帐篷之内传来悦炙的声音。

司徒血逐也没顾那么多,原本热情亲切的众人,突然间就像是疯了一般追自己,如今也只好左闪右避地在人群中逃出来,跑着跑着却是发现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也降低了不少。

“怎么会这样……”司徒血逐只觉全身乏力,跪倒在地上。

“哼,你跑啊。血气运行,会使毒性发作得更快。”眼前模糊不清,却已经是站了一人。

司徒血逐几乎是失去意识,他摇了摇头希望能让自己清醒一点。就在这个时候,悦炙追了上来,双手搂住了站在司徒血逐身前的那个男子,叫道:“爹,他不是那个人,不要伤害他。他不是那个人……血逐师兄,你快跑,快跑。”

“好啊,我的宝贝女儿,原来你失踪了几天,就是跑去拜个什么师,还跟狼族的人称兄道弟了啊。”男子一手甩开紧搂着他的悦炙,“什么书生,一派胡言。狼族的都是邪魔,该死。”说着,他双手举起大刀,走到已经无力倒地的司徒血逐身旁,大刀一挥直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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