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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前忆

临灾之间

冷嚎山群之上,焰峰,大堂内此时静静地坐着一个人,尽管是经历近千年,在这坐着的那个人,容貌依旧,一丝也察觉不出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容貌依旧,可心呢?九百年前的那一剑,那一道伤疤,如今还隐隐作痛地挂在胸前。

“月芷……”况一哲低吟着,回忆着当年的一切。

秋意正浓,当时的况一哲只是小小一个焰峰的弟子,当年的焰峰堂主也就是如今的山主漩幽对他很是器重,还没蜕变的况一哲每天除了去做挑水的功课外,还得接受严格的训练。而刚进门不久的这个小小的女弟子,却毫不忌讳他的身世,总缠着他玩,使他不得安宁。

“一哲……一哲…… 就知道你又跑这里来了。”仙凉湖旁,月芷拉住了况一哲的衣衫。

况一哲没有做声,有点不耐烦地甩开了她,拿起两桶水。

“堂主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怎么你就没想过到山下去玩么?”

况一哲没有理会,加快了脚步。

月芷依旧纠缠着:“你怎么那么怕他的样子,他有多厉害……还不是老头一个。”

“一边去,不许你说我师父的坏话……”

“这…………这样吧……堂主不肯收我做徒弟,我就要做他的徒孙,哈哈,气死他。”月芷贼笑着,拉着况一哲的手臂,“我要做你徒弟……小~师~父~……”

况一哲很是不满,故意刁难道:“做焰峰的弟子,就要挑水,明天我的功课,你来做!”

“一言为定……”月芷哼着,跳着跑着跟在况一哲身边。

翌日。

“去吧。”况一哲站在崖边一棵老树上,绕起双手笑着看着拼命向下爬的月芷。

“你下来啊……”月芷终于走到最后棵树边。

况一哲笑了笑,纵身跃下,轻轻地停在月芷身旁,侧了侧头,示意她继续。

月芷笨拙地蹲下身子,伸长了手,拿着的水桶才刚碰到湖面,正当况一哲要对她好好耻笑一番,月芷脚上一滑,发出了“啊”地一声,随即一手拉着身旁的况一哲,“哗啦”一声,两人一起落入了水中。

“……”况一哲是无言了,想着要整一下这个坏女孩,却把自己拖下水了。

“哈哈……哈哈……”月芷大笑,“看你……哈哈……哈哈……”两人在水中对峙着,月芷则指着满身湿透的况一哲大笑不断。

最终,这次的小风波还是让月芷得逞,也幸得月芷这位新徒孙,漩幽也没多怪罪况一哲,修炼实是辛苦,可身旁多了这么一位爱作弄人小徒弟,还是多了几分欢乐。几年的岁月中,月芷与况一哲几乎都是型影不分,月芷更是日夜跟着况一哲,怕是他会跑丢了一般。时间久了,况一哲倒不太觉得这个徒弟烦人了。

一直以来,月芷的挑水功课,全都由况一哲帮做,一来是怕这个淘气的小徒弟又把自己拉下水,二来在心底里,对这个小徒弟也产生了好感,不自觉地照顾起她来了。时光就这样,欢乐地流逝……就这样一刻一刻地走近分离与伤痛……

“堂主……堂主……”门外一个弟子的声音,把况一哲从回忆的梦中吵醒。

况一哲坐直了身子,像是有点生气,道:“什么事?”

“两……两位少爷回来了。”弟子道。

况一哲叹了口气,道:“让他们整顿一下,便来见我。”

“是。”弟子答应了一下退走了。

过了一会,门外走进两人,正是司徒血逐与焰洛,况一哲先是看出了司徒血逐身上的变化,明显是蜕变了的模样,满意地笑了起来,随即又看到司徒血逐手上拿的那把发着淡绿光芒的武器——邪芒。

“师父……”司徒血逐与焰洛同时半跪在况一哲身前。

况一哲“嗯”地一声,示意他们起来,而目光一直留在司徒血逐与他手上的邪芒上,司徒血逐从包袱中拿出从布夭文那得来的信件与邪芒一同双手递上给况一哲。

“师父~这是师姐让布……孙柴夫转交给您的信,和……”司徒血逐看着况一哲那怪异的表情,不敢再说下去。

况一哲伸手向司徒血逐手上东西伸去,却在邪芒之上停了一下,才把信件与邪芒一同握在手中。低头看着这把九百年不见的剑,况一哲握剑的手慢慢地发抖起来,终于还是忍不住把剑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像是不敢再碰的样子。只见他,双手把信件打开,慢慢看了起来。

※ ※ ※ ※ ※ ※ ※ ※ 回想当年 ※ ※ ※ ※ ※ ※ ※ ※

“什么是邪灵呀?师父~他们有什么目的呢?”依然年少的况一哲好奇地问着漩幽。

漩幽道:“邪灵乃是五行属性以外的一种极恶之灵,有传说五行之灵主动附于人体之上,则会使此人成魔,世间之上本只有五灵,然而五灵并没有心,所以五灵不会侵蚀主人的心志,只会强大主人的力量,而邪灵则是由无数的怨念所生,它们有它们的思想与意念,一但被它附身,则心志逐渐被侵蚀,直至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啊……那么恐怖。”站在一旁的月芷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漩幽继续道:“你们一定要小心…… 如今邪灵泛滥……它们有心要侵蚀所有人……让所有人都成为他们的奴隶。”

“……”况一哲并没说话,只在心里想着:“我要斩光那些邪灵,不让他们危害百姓……我要打造一把破灵之剑,看那些邪灵,还怎么接近……”想着想着,一切都继续下去,那天以后况一哲每天都埋头在焰峰之颠的那个铸熔池边,打造那把为斩杀邪灵而造的剑。

“小~师父~~”月芷每天都给况一哲送饭,见他不分日夜在埋头在铸剑上,心里很是难受。

“什么事?”也是月芷,看着况一哲一天一天的变化,性情似乎开始有点暴躁。

“我……我给你拿饭菜来了…… 你看,有你喜欢吃的羊肉。”

“以后也不用为我送饭了。”况一哲并没回头看月芷一眼,只是冷冷地道。

月芷对况一哲的回应有点失望,放下了饭菜,装作开心地道:“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我们可以去斩杀那些邪灵啦?”

“不是。”况一哲直接地说道,手中举着那把还在发红的剑,道:“我要下山去,给它找材料,它不够强……不够强……还需要喂养。”

月芷“喔”地一声,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你别打扰我……”说着,况一哲把剑放进了一旁的寒水池中,随后又把它拿了上来,用布包裹好,背在身上,直径地向外走去。

“你不吃饭就走啦?小师父。”不管月芷在后面如何追喊,况一哲都没回她半句,自顾地出了冷嚎。

六日之后……

“师公……”月芷不见况一哲回来,终于是把事情告诉了漩幽。

“糟了”漩幽听后,“我们快下山找他……在他蜕变之前……必须赶走他身上依附的邪灵,否则什么都迟了。”

“万一……万一他已经蜕变了,那怎么办。”月芷紧张得快要哭出来似的。

漩幽长叹一声,道:“那就只能……把他杀了……便能一并除去他体内的邪灵。”

月芷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紧张而担心的表情,几乎失控地想冲出去四处找寻。很快地,这件事便已经传遍整个冷嚎山群,就连山主也介入了这件事,使得月芷更为不安,夜里无法入睡的她,不断地重复着那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他在哪?现在在干什么呢?他会被杀死么?

那种不安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终于……他回来了……

“一哲……”月芷还没等擦干脸上的泪痕,向况一哲跑去。

况一哲笑着,背后那用灰色布料包裹着的长型物体,很明显就是他做铸的剑,虽然有灰色的布块包裹着,可从中显露出来的怨邪之气却使靠近的人无法呼吸。

月芷看向一旁跑开了的同门,又回头看向况一哲,站在他身前,却感觉如今这个男子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冰冷的表情上,那双血色般双眼,冷冷地看着自己,从前那种眼神,消失了……月芷没有再开口,面对着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不认识的男子,又能说什么呢,虽有千言万语,可此时,又能说什么呢。

“月芷……”况一哲终究还是先开口了。

月芷湿润的眼光再一次闪动,他在喊自己的名字,只有两个字,却已经足够打动心灵。

况一哲侧了侧头,表情没有刚才那般冷漠,道:“我明天就要蜕变了…… 你会给我庆祝的吧。”

月芷只听“蜕变”二字,只觉得一阵昏眩,却又不敢在况一哲面前表露出来,只能强迫自己硬生生地挤出一点笑容来,道:“当然会……当然啦……我……我去给你做件新衣服……明……明天……明天送给你。”月芷的话有点颤抖,心里既是害怕又是担心,能做什么呢?能改变什么呢?今天也快过去了,蜕变以前不能驱走依附在他身上的邪灵,他可就要被漩幽杀死,真的不希望,他……

月芷想着,忍不住流下了泪。

“你看……”况一哲的声音再次传来,在他手上已然是拿着那把发着淡淡绿光的寒剑,无数的怨邪之气在剑身上旋转游荡着,像一只又一只不得转世的幽魂在那痛苦的挣扎。

“这……”月芷哽咽着,已经不能再说出一句完成的话来了。

“我给它取好名字了,就叫邪芒……哈哈哈哈。”况一哲举剑狂笑,这夜里的焰峰,显然得不到平静了。在远处看着他两的漩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把闪着红光的长剑,养他育他,就连漩幽也无法预料到,如今要亲手刃杀自己悉心栽培出来的徒弟。

“堂主……”突然,隐蔽处出现一人,恭敬地拱手。

“啊鲤…………你是来……让我三思的?”漩幽并没回头。

那人并没说话。

“你跟一哲的兄弟之情,我了解……他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原本想着待我退位之时,便把焰峰交给他……可惜啊……”漩幽缓缓地,再一次叹气。

那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向着况一哲与月芷的方向看去。

……………………

“啊六,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这样真的可以吗?”

“还怀疑我来了啦?我的计划,有哪次是失手的,既然堂主下不了手,那就让我们来代劳吧。”

“老二,你要的药在这了。”

“好……一切区全。喂,你还愣着干吗,还不滚出去。”

“哦~哦”

弟子房间内的三名焰峰弟子的话,被门旁经过的月芷听在了心里,月芷心中再次涌出那中恐惧的心情。双手捧着面盆,躲过了从房间出来的一名弟子,她匆匆地在园子里梳洗了一下,便向况一哲的房间走去了,去在路上迎面撞见刚才从那弟子房间出来的小弟子。

“喔?是……月芷妹妹啊,你来这里干什么了?”小弟子呆呆地道。

月芷看了看他,道:“你又来干什么的,这可是我小师父的房间。”

“唉……你可不要再找他了啊……我们是为你好……走吧走吧。”小弟子拉着月芷的手,向外走去。

“谁让你乱拉我的人。”突然,房门处传来况一哲的声音。

小弟子吓得马上放开了走,装作没事一样地走了开去。

“月芷……找我?有事么?”况一哲并没理会逃跑的小弟子,向月芷问道。

月芷沉默了一会,道:“我……我给你做了套新衣服……你……你先去梳洗一下,换上我给你做的衣服吧。”

况一哲温柔地笑了笑从房里走了出来:“谢谢你,晚上他们说要给我庆祝,我要穿你做的衣服让他们看,看着他们都羡慕我,哈哈。”

“衣服……我……已经放在澡堂那边了……”

“好。”说着,况一哲向外走去,道:“等我回来,别走开喔。”

离开了……那个背影……月芷的双手开始发抖……发抖地慢慢推开了况一哲的房门……发抖地从况一哲的床边拿起那把名叫邪芒的凶煞之剑……她似乎有所决定……是生是死……这双手……慢慢地……推动着她和那个男子的命运。

“月芷…………你看……我穿的漂亮么……”

泪水,血液,染红了这一切,一剑穿心的痛苦,那双还在发抖的双手,那个软弱而微小的身躯,那个坚定不悔的眼神……

一切犹如梦魇,画面一闪一闪地再一次播放着,把这发生的所有事,在脑海中重重复复,况一哲猛地叫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此刻距离那一天,已经是过了十多个日月了。况一哲满头大汗地坐在床上,呆滞的目光,突然消失的记忆又慢慢地浮现,模糊模糊地好象又在消失,然后又再一次浮现,就像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一般,不断重演。

“哲……”一旁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况一哲被吓了一跳,心里只想到两个字——月芷。他用力地挣扎着,掀开了被子,是要从床上下来,可无力的身躯又能去哪呢,只有一双用力的手把他扶住。

“哲……你别乱动啊……堂主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你救回来的。”一旁的男子道。

况一哲双手无力地抓着那个男子叫道:“狐狸……月芷她去哪了?让她来见我……”

这个被叫做狐狸的男子没有回答,摇了摇头。

“她去哪了。”况一哲的声音就如猛兽狂吼一般向着狐狸吼了出来。

“她……她走了……”

“我要去找他……你别拦我……”

“山主吩咐,不让你离开冷嚎山群。”

“为什么……”

“她已经不再是你的那徒弟了,堂主也把他逐出师门了,你就别再管她了好不好。”

“狐狸,是兄弟你就放我出去。”况一哲挣扎着,却依然敌不过狐狸。

狐狸长叹一声:“就是当你是兄弟,才不让你出去……”

“我……”

“你自己在被邪灵控制的时候做什么,你自己清楚。”

自那以后,况一哲沉默地留在山中,只是脸上再也没有笑容,只是每天呆呆地坐在月芷的房间,发着呆,呆呆地,过着孤独守侯的岁月。不久以后,山主离世,而由漩幽当上了新的山主,况一哲名正言顺地成为焰峰的继承人。自然了,一些同门对此大为不满,还口言传出况一哲曾为邪魔的事情,对他进行攻击,可这些事都被漩幽压了下来。随着一众不依者被赶出冷嚎,从此再也没人再谈论那件事,一切就跟没有发生过的一样,过下来九百多年。九百多年来,山主对况一哲的禁令从未取消,由钥崖的新堂主狐狸代为执行,把况一哲一直软禁在冷嚎山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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