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寻常的马车停在大秦王城的城门前,守城的兵士正欲查车,车中便递出了一块精致的银制令牌。
兵士接过令牌,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华”字,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急忙恭恭敬敬地把令牌还回去,一叠声让人速速放行。车中的人伸手收回令牌,冷漠的女声制止了兵士惶恐的大礼,并让他不得声张。
马车平安地出了城,车夫赶着车到了郊外一处小亭子。
车中的人都下了车,容安淡淡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茗茗还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了吧。”
他和花笺走远了些,留出了空间给宋欢和容华。
先开口的却是宋欢,挺拔的青年已经比容华高了一头,他抚摸着容华的妇人发髻,语气中满是温柔的缱绻,
“茗茗,我好欢喜。”
容华红了脸,把他的手拨下去,
“混说什么,我不想引人注目罢了。”
宋欢握住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我回去就让父帝向你哥哥提亲,到时候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只我们两个,你为我束发,我为你画眉。”
容华小声道,
“一生一世不相负。”
宋欢认真地说,“一生一世怎么够,我生生世世都要缠着你的。”
他的指腹流连过爱人的眉眼,随后用力地、飞快地拥抱了一下容华,
“容华,你要等我。”
话音刚落,容安便出声提醒他时候不早了。
宋欢自知理亏,只好顺从地上了马车,可想起他抱容华时容华并未抗拒,便足以雀跃他和爱人的整个别离。
再见她时,他会看到她最美的样子,凤冠霞帔地在椒房殿中等他掀起盖头,成为他的妻。
他简直迫不及待。
花笺也上了马车,车夫扬鞭催马,马车便辘辘地行远了。容安温柔地覆上妹妹的肩,说道,“回家吧。”
容华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同容安一起向王城走去。
进入王城时已是华灯初上,容华难得出宫一次,便有些不愿回去,容安便主动提出陪她逛逛夜市。
容华欣然接受,之后便沉浸在了一众五花八门的小摊上,离别的难过也被冲淡了不少。
她知道王兄是在刻意讨自己开心,也感动于他对自己事事关心,处处周到,决定给他挑个礼物。
这时她的目光被一个售卖精致的小玩意的小摊吸引了,摊主是个面善的老妪,她便急急地奔了过去。
容安在她身后喊道,“茗茗,你慢点。”
老妪瞧着他俩,笑呵呵地调侃,“小夫人可得小心,磕碰着自个你郎君要心疼坏喽。”
容华脸一红,只管低头挑东西,容安追过来,见容华无事,这才放下心来,目光又被摊子上的几个做工精致的长命锁吸引,便向老妪询问价钱。
老妪见二人虽然衣着朴素,却通身贵气,寻思着该当是哪位贵人家的娃娃偷溜出来玩耍了,便客客气气地回了话,只略略抬高了些价格。
容安看到有个长命锁上镌刻着“荣华平安”四个字,觉得有趣,便买了下来,在容华面前晃了晃,笑道,“回去之后让工匠把这荣字改了便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老妪听了这话,眼前一亮,
“竟是容华公主驾到,老身不知,还望恕罪。”
容华急忙摆了摆手,塞了块银锭,
“婆婆罢了,莫要声张便是。”
老妪诺诺应了,便开始忙起自己的事来。
她颤颤巍巍地从针线盒里摸出一缕线,试图把它咬断,却大约是上了年纪牙不好的缘故,怎么也咬不断,老人小心地问容华,可否容她用一下剪子。
虽说公主驾前见兵刃是大不敬,但容华还不至于和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计较,便许了她用。
老人千恩万谢地去拿剪子,容安见她动作实在不灵活,担心她伤到自己,便凑过去问道,“可需要晚辈帮忙?”
只是电光火石的功夫,容华便听到了锐物刺入肉体的声音,她抬起头,似乎时间都放慢了脚步,她清晰地看到她的王兄,诧异地、缓缓地倒了下去。
胸口还插着那把生了锈的铁剪。
那老妪疯狂而畅快地仰天长笑,“娘娘!您看到了吗?老奴杀了宋欢!老奴为您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