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日看山不厌山,买山终待老山间”
……
温哥华-惠斯勒,是一个人的旅行,孤身一人。
苏桁倚着车窗,昨夜下了场淅沥沥的细雨,扰了纷繁思绪,却净了茫茫青空。
已不是苏桁第一次独自一人搭乘列车了,几个月前,她曾孤身前往挪威,陪伴着她的,只有挂在脖子上的老旧的破相机。
她是名摄影师,大学毕业后签了家报社,没什么名气,一年来,需得东奔西走。
日子,过得不算安稳,可她却实在喜欢。
甲乙丙丁“Is there any medical staff for thepassengers on the train?”
【“请问在坐的各位乘客其中是否有医护人员?”】
耳畔传来乘务员甜美的嗓音,苏桁回眸,却见周身多了分嘈杂。
无人响应着,乘务员面上堆满笑颜再一次将口中的言语复述一遍。
自家哥哥是名医生,检验科的。早些年,她也曾在哥哥的熏陶下,略微翻着些医书。
苏桁略知晓些皮毛,却也不敢轻易妄言,心底踌躇着,双手垂着两侧,抿紧唇瓣。
傅韵哲Excuse me, I'm a doctor. Can I go?
【请问,我是学医的,可否一探究竟?】
忽而一道清凌凌的少年音,夹杂着地道的英式口语,恍若车窗外静静流淌的清溪,缓缓点拨苏桁的心弦。
抬眸,一位少年,黄皮肤,黑眼睛,干干净净的,年龄似与她差不多。
甲乙丙丁Of course, sir, please follow me.
【当然,先生,请跟我来。】
苏桁Excuse me, I also know some medical skills. Can Igo with you?
【请问,我也略知晓些许医术,可否一同前往?】
苏桁犹豫着举起右手,纤细的指尖在空中微微发颤。
乘务员小姐躬下身子朝她微微一笑。
甲乙丙丁Naturally, miss.
【自然能够,小姐。】
苏桁长吁一口气,弯起眼角,唇瓣划过一抹浅浅的弧度。
少年闻言抬眸望向女孩,与自己相近的肤色,一双澄澈的眸子恍若一汪盈盈秋水,如今正沁满柔和。
两人一前一后加紧步子跟在列车乘务员身后,路过一节一节的拥挤车厢,一语不发着,不久便到了休息室。
一名列车乘务员正躺在临时的病床上,双手无力地下垂着,似是十分痛苦的模样。
再入眼的,便是他用灰布层层掩盖着的臂膀。
甲乙丙丁He was badly burned in the fire.
【方才突遇火灾,他不幸被火灼伤了。】
这样说着,乘务员小姐的面上终于露出了几抹慌乱。
身旁的少年瞧了眼,什么也不说,走到病床旁,掀起灰布,触目惊心的伤痕暴露在干燥的空气里。
傅韵哲Have you washed it with water?
【伤口是否已用清水洗涤过?】
言语沉着,少年眸光流动。
甲乙丙丁Oh,yes.
少年闻言,解开这名先生的上衣,小心着,他垂眸,举止轻柔。
苏桁Please prepare some water, thanks.
【请准备一些清水,谢谢。】
一直愣在一旁的苏桁转过身,朝乘务员笑笑,走到病床前,瞥了眼少年,俯下身余光悄悄学着他的举动,努力着令双手不再颤抖。
少年解下男人的衣领,疤痕触目惊心。
苏桁等一下!
苏桁不禁朝后头仰了仰,抿紧下唇,一时间,竟脱口而出一句中文。
傅韵哲中国人。
少年闻言,怔愣半秒,手中的动作渐渐放缓,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氤氲着点点星光,很是好看。
苏桁无措地点点头,心底涩涩的,鼻尖不知为何酸酸的,异国遇国人,倘若久违的故人重逢,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