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开始了。”
男人一手扶着窗沿，眼光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缥缈。
“柳sir，很高兴你做了正确的选择，”幕后人在阴暗的一角坐着，屋里光线着实昏暗，全然瞧不见他的模样，“这次行动成功的话，我们都百利无一害。”
男人冷哼一声，继续道:“我只是为我自己。”
“是是是，”幕后人身子微向前倾，向他摊开一直手，“说个题外话，我们老板说这事完了或许可以请你去公司坐坐。”
“哦？”
“我们老板说了，虽然目的不同，但柳sir果敢直爽的行事风格与自己很是相似，能交个朋友的话，何乐而不为呢？”
“呵。”
男人转过身直面幕后人，冷冷的目光似要刺透他一般:“朋友？你们老板连面都不露还提和我交朋友，贵公司的诚意可真是满满啊。再者，我做事向来就是这般，更不屑与什么行事风格相近的人交朋友。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顺便一提，”男人双手环抱在胸前，“你们要我做的事，我会办到，但事后他若发狂，失了手，我可管不着。”
幕后人缓缓鼓掌，笑了，声音却莫名恶寒:“哈哈哈，好！那就先谢谢柳sir的配合了。后续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至于我们老板……柳sir你是知道的，可不方便露面，多担待啦。”
“行了，”男人不耐烦地摆摆手，“告诉你们老板，‘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保证不会失败就是了。”
幕后人点点头，欲要离开又被叫住了。
“你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后半句么？”男人眯起眼，竟笑了，“事既已成，互不相关。”
幕后人听明白后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悠悠道:“好吧，柳sir，我想我该走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放着好好的工作和生活不去享受，而偏要做那种事，为此不惜违背本意迎合老板。你……真的只是为了你自己么？显然不是的吧……”
“你话真的很多，”男人粗暴地打断他，“你说的这些，你们老板知道么？”
此时窗帘突然松扣滑下，遮住了半边光。
屋内，幕后人并没有恼怒，他耸耸肩，转开了房门，却在即将跨出去的一瞬回归头来:“柳sir，那句俗语的后半段，我真没听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握拳抵住下巴继续任由视线在窗外游荡:
“编的。”
“……”
军训开始的头天晚上，有辰缩在宿舍被里。
微弱的手机屏光若隐若现。已经调到最暗了。
有辰翻阅着班级群里同学们对教官的议论，杂七杂八的只言片语令人实属头疼。恍恍惚惚中，有辰有点发困。
最后有辰按下“啥啊”二字的拼音，点击了发送，就昏昏沉沉地入梦了。
次日清早，宿舍里的几个闹钟一齐在六点半准时响起，吵得有辰他们硬是不得不克服缠人的困倦起床。
到教室后，大家仍热烈讨论着。偶尔有三两个同学前来搭话，有个不重要的小A同学嬉笑着给有辰竖起大拇指，一脸赞扬的神色看得有辰心慌慌。
发生什么了吗？
“诶嘿嘿，我的good，good，good girl and boy们！这么久不见，想我没啊！”
成秋寒一来，教室里可热闹多了。
他打完招呼就不再深入班上的哪团儿子人群里去，倒是第一时间坐回自己的座位，以挑逗有辰为乐。
“我可爱的小辰辰，有没有想我啊？”
有辰无奈地摇摇头，哎，这个活泼的主儿啊，又来咯！
“大哥，我们这才一天半没见着……”
“嘿！这俗话说——”成秋寒提高了嗓门儿，强行打断了有辰，“士别一日半，如隔三秋天儿啊！”
有辰歪头思索一番，呐呐地道:“这俗话说的……不是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你咋两句还杂糅上了呢。”
“额……”成秋寒挠挠头，忽而两眼发光，朝有辰笑道，“嗨！反正是乌龟见王八，咋看都亲近。”
“不过说来你也真是厉害啊，真是平时不闹腾，一说就一语炸群了哈哈。”
嗯？有辰不解地问:“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成秋寒撇撇嘴，不急不慢地道:“你没看群里消息啊？”
闻言有辰赶忙掏出手机来，开机一看，原地爆炸。
我居然把“啥啊”按成了“傻的啊。”
再看看下面的评论，有为有辰的大胆点赞的，有因他这突然的一句惊奇的，还有些男同学因此崇拜有辰道出了自己心声的。反正，没一个好儿的。
完了完了，沈老师可是在这个群里啊！
这下给他的印象又该变差了……
有辰明知已无可救药，还是忍不住长按那条消息，撤回……不了了！
看来你不仅路痴，还手残！有辰关了手机，脱力地瘫在桌上。
“别丧啊！”成秋寒在一旁笑道，“不就说了实话吗，大家伙儿都认为你说的老对了，那个教官，看着就一脸傻相……”
“你不懂……”
“不懂什么？”成秋寒扶着下巴笑眯眯地盯着他。
哎，还是不说了……有辰别过头去，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昨晚迎接教官的那一幕。
教官没来之前，三班的同学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副他的素描图，但真正看见他以后，才发觉，这些个图都画错了，应该……画头英俊的棕熊就可以了。
老校长做完最后的讲演后，一队整整齐齐身着深绿军装的教官就踏着无比铿锵有力脚步步入台下的一片空地上。
而后就是军训团长分派教官前往各班。
三班在前头却迟迟没见着自家教官。连后面的班都陆续迎接完了以后，三班的教官仍然不见踪影。
同学们按耐不住了，悄声议论起来。
让有辰极其不解的是，成秋寒居然一声不吭，沈老师也不出声制止愈发喧闹的同学们。
大家正焦灼着，大家就听得身后缓缓传来一阵沉沉的脚步声。
他们大多好奇地回过头去想一看究竟。有辰也是如此，那知一回头，就仿若面前立了一座黑乌乌的大山，光线蓦地黯淡了几分。
他微微仰首，一双冷冽的鹰眼正俯瞰着他，那种无形的压迫感……明明刚刚脚步声还那么远来着，怎么一下就……到我身后了？闪现也不带这么吓人的吧。
有辰一时间惊恐微瞪大眼，那人也不转移视线，双目与有辰相撞，两人就这么对立着。
除了沈老师和成秋寒，其他同学们们的视线此刻也默默聚焦到他俩身上，有辰忽然感觉全身渐渐发烫，不知所措。
这种莫名其妙的气氛持续了一阵过后，那人才缓缓走到高一三班方阵的最前头，声音浑厚同熊吼一般:“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柳怒山！你们的教官！”
大家听得这声儿心中都颤了颤，连连点头，稀稀落落的掌声时高时低，这不代表不欢迎，是被吓的……
晃眼看过去，教官那一头浓密且短细的黑发被剃成不太规矩的板寸，两边儿倒光生，中间却像极了刺猬身子，看起来似乎是剪过板寸许久，现又重新长出来新发的模样。
他一身短袖军装打扮，臂上，腹上一块块结实的肌肉特别显眼，令人望而生畏。
别的不多说，这大块头教官怎么看都像……一头大棕熊！
不过倒挺年轻的，大概二十五六的模样。
有辰心道，这教官除了看着贼凶贼凶以外，长得还挺刚，一脸正气和……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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