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失礼了,何某刚刚没发现呢,是东方兄啊。”
站在城墙下的青年不紧不慢地将头扭了过来,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何尚书,在下可承受不住您这一声兄。”
何有安坐在轿子里,并没有穿着朝服,但是却往朝堂的方向走着,脸上挂着老年人那种特有的微笑:“哦,是老夫又失礼了,东方公子跟您的叔父和哥哥的样貌实在是相似,老夫恍然间似乎看到了东方左丞相年轻时的风华呢。”
东方芸礼貌地回礼:“何尚书谬赞了,芸不敢和已故的叔父相提并论。在下尚有要事,失陪。”
他不等何尚书回礼,径直往西走去。
何有安眯了眯眼睛,放下了轿帘。他旁边的一个侍从问:“大人,这都快入夜了,东方芸为何要这个时候来宫里?”
“刚想问来着,这工部的小年轻就走了。罢了,想来也不影响我们。”何有安压着嗓音说。他早就听闻东方家那个捡过来的孩子和家主东方真的子嗣极其相似,性格还是一等一好的那种沉稳,和东方重华的性格一点也不像。刚刚第一次正面短暂地接触,没成想这种过于老成的表现还真和东方重华那个疯子有的一比。这一家人都这么奇怪吗。
“恕卑职多嘴,听闻自从前丞相亡故后,东方芸和东方重华的关系一度非常紧张,但是原因为何就不得而知了。”
轿子晃晃悠悠地在城墙间穿行,四个抬轿子的下人稳稳地和石板打出极其有节奏的声音。弯月在远处的屋檐上漏出了一个脑袋,洒下的光辉却已经非常耀眼。
“这样啊……有趣。他们东方家的小故事还挺多的……”
东方芸此刻在暗处站了好久,他抬头看了看在月亮周围的云彩,像是不动明王周围的火焰一般,明晃晃的,说不清给人什么感觉。他其实很在意何有安的深夜来访,本来想趁机会一会这个礼部高深莫测的老头子,但在遇见何有安之前,他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他开始健步飞奔起来,生怕错过什么。东方芸此刻有些出神,最近一次像这样奔跑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前了。
而在宫殿另一头,东方重华也躲在暗处,根本无心欣赏傍晚的月色。
“我们甩掉他了吧?”
玉菟身体本来就弱,根本经受不住长时间的奔跑,何况是在神经高度紧张之下,他气喘吁吁,说话断断续续:“应该吧,现在看不到什么人了。但是,我多问一句,公子,你回来前,最想见的人不就是芸公子吗,为什么现在要这么躲躲藏藏的啊。”
东方重华清了清嗓子:“因为他以为我把我自己杀了。”
“啊?”
“啊呀,跟你说了秘密之后,怎么讲故事变得麻烦起来了呢。”东方重华抱怨着。“我父亲去世那段时间你不在身边,但是我觉得你肯定听说过东方重华弑亲的传言吧,别人都说,东方家的小姐和家主根本就不是病死的,而是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和父亲。”
玉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承认了:“的确听过,但是我一直不相信那会是公子做出来的事。”
“等回头有机会,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慢慢讲给你。现在在宫殿里,隔墙有耳。”东方重华探头探脑地看了看路上的动静。“总之,东方芸信了这个传言,他现在恨不得让我死了给所谓的死去的栀子偿命。我没死在北方边境,他肯定遗憾的不得了吧。”
可其实我活的好好的啊,还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枉死的是为了保护咱们哥哥啊。东方重华内心既觉得好笑,又觉得绝望,但也有一点微不可查的愉悦。
玉菟吃惊极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公子和芸公子关系不好竟然不是传言。“啊!我还以为东方家的人们都知道公子一事。您不是说过芸公子是您小时候最好的玩伴吗,为什么连他也没法儿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