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宴会（一）

第二章

虽然东方重华年纪轻轻就官至将军，那也是因为朝中无人愿意去北方抗敌而死马当活马医，乱封给东方重华的。当时他在凉州城外跟着士兵一起练大刀喝西北风，这顶将军的大帽子，根本没有经过他同意，就直直地扣了上来。这次庆功宴，是他第一次被请到王宫里转悠。

可能很多第一次来梁国的人，对这个规模不大不小的王宫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干净地不似人间之地。大门内的灰白砖块极其平坦，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修理过排水系统的缘故，上面几乎没有一个水坑。坊间极言王宫的种种奢华，东方重华小时候也很喜欢拽着父亲讲王宫里的一些事，但他此番斜眼看了看，也都在可想象的范围内，尽管初次到此，他也并没有表现太多惊奇。

长辈偷偷讲过，这干净简朴的背后，其实是上代国君怜氏的心机。光说这些铺地砖块，动辄就要上千的民工来打造铺构。

哪个时代的王宫不奢华呢。

阳光下，文官队伍全都沉默静穆地缓缓走向大殿，这和互相说悄悄话的武官队伍形成了鲜明对比。东方重华很想看看芸，奈何他站的位置过于靠后，离大殿这么近了，这时扭头不太合适。

“我说东方啊……”白志浩微微向东方重华这里侧了侧身子，“坊间都在流传陛下要嫁公主呢。”

“坊间还流传我是断袖呢。坊间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东方重华眼皮也没抬，还是在介意白志浩身高的事情，偷偷往外靠。“不过这挺好的。要是那个混血小公主嫁，不正好圆了你单身多年的执念吗？”

白志浩耳根子微不可查地红了：“喂喂喂，我当时喝多了，一不小心就把我和公主小时候的故事讲给你，可不是让你抓着涮我的。关键是，嫁的不一定是她，娶的也不一定是我啊。”

啧啧啧，东方重华抬眼瞅了一眼白志浩有些扭捏的眼神。处在恋爱中的男人是这样的吗？

“今天就饶了你，回头我再好好盘问盘问你和小公主的八卦。放心，朝廷和坊间上下都以为我喜欢男的，这回军中适龄的军官就咱俩，要嫁公主，陛下肯定舍不得把女儿送到我这个变态手里。”东方重华只好用眼神和自黑安慰，他伸手整理了一下白志浩有些发皱的武将朝服。靛蓝色的丝绸在风中微微摆动如湖水一般。东方重华想起了凉州附近的沉月海，趁着晚上没人管，他最喜欢一个人去沉月海闲转。

也不知道凉州刺史陈铮老头儿怎么样了，凉州城收复不久，农垦，赈灾，要忙活的还是不少。东方重华的思维再次跳到了边关。

白志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追随着屋檐上一只叽叽喳喳的燕子游离不定。

“就算陛下没提出来，到时候我冲上去帮你提一句还不成吗？回神了，要进大殿里了。”东方重华有些无奈于白志浩的迷茫，他觉得白志浩根本没仔细听自己的安慰。

远处似有隆隆的雷声，吸引了一位老将军的抬头注目。

“可能还要下一场大雨啊。”

东方重华正想抬头，却突然觉得嗓子极度干痒，就像几年前那个午后一样，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