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他十三岁,他十四岁,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在一所普通的初中交汇。
2001年他考上了省重点高中,他打算追随。
2002年重聚。
2003年他报了警校,公大。考上了。他笑了,他也跟着笑了。
2004年他本想报警校的,结果误打误撞志愿填成了军校,考核各项指标都符合也算是个奇迹。
2008年他来找他,他是陆军少尉,他是刑警队长。
同年告白出柜,同居。
第一次。他看见那个平时做事雷厉风行的警官竟能红着脸在他身下软成一滩水。
2013年他们第一次吵架,他动手打了他,而他没舍得还手。那个面对冰冷枪口毫无惧色的警察,在这一刻潸然泪下。
2015年关系进一步恶化,他立下赫赫战功升衔为年轻的少校,而他常年握枪的手愈发冰冷。
同年分居,他拨弄了一下自己手上带了7年的戒指,泣不成声。
2017年他在一次缉毒案件中被击中要害,血流不止。
手术室外,没有一个亲人…至亲早就都相继去世了……挚爱…还剩一个他…
有同事在他手机的单独分组中找到了那个他,一次次的播去,一次次的无人接听。
同时刻他在灯红酒绿之处寻欢作乐。他有作为军人的铁血,也有无情。
手术室里的他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
你怎么不来看看我呀…我都快死了……你快要见不着我了……虽然你也没办法作为我的家属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
“警官您别哭!一定会没事儿的!”一个助手小护士赶忙安慰道。
他没力气摇头了,只能以微笑抚慰她。
他闭上了眼。
十二点,他看见手机上的一串未接来电,轻蔑地笑了一声,点击了“删除”一键。
雷鸣下是黑色的相框,里面的人脊梁骨挺得笔直,他苍白瘦弱却意气风发。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只剩下苍白脆弱。他的皮肤白到透明,发梢和眼角微微湿润,好像真的只是睡着了。
这是一场没有家属的葬礼。
他躺在床上被雷鸣惊醒,猛然发现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绿色的接听键在不断跳动。
他接了这通电话,瞳孔骤然缩小,手机差点没摔下来。
通话结束了,他有些恍惚,心脏在这一瞬有种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真的死了?别是骗我的吧…骗我去见他的…
他披上衣服便闯了出去,不顾外头的电闪雷鸣与滂沱大雨,他一心只想见他。
他骑着摩托赶去陌生号码所报的地址,火急火燎,雨水打在他脸上,分不清到底是泪还是雨。
心疼。明明已经毫无瓜葛了。
直到看到他尸体的那一刻,他才明白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拨开一层又一层的黑伞,来到他身前,视线被雨水模糊了。他看到他纤白的手指上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泪如泉涌。
心一阵一阵的绞痛。他想到了他们俩小时候相遇的学校天台;想到了他俩重聚时的快乐;想到了他考上警校时的笑容;想到了他委身于他身下时隐忍却温柔的笑容。
以及带上那枚戒指时的惊喜与幸福的笑。
好难受。
2018年一朵白花放在墓碑上。
他去了维和部队,每日在战乱中生存。
他想见他,他不见他。
by昭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