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翰深邃的眼睛,在此刻,充满了焦虑和不解,他印象中的房栎不是这样说放弃就会放弃的人,莫斯科的噩梦她都挺过来了,这次她不可能就这样随意地放弃,更何况四大洲是这么重要的比赛。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房栎的手机关机了。
房栎此刻正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看着窗外,哭着。窗外的景象,是那么熟悉,是光秃秃的树枝,是枯黄的小草,是悄悄开放的腊梅。眼泪是无声地流下来的,滴到地板上,一团水渍。房栎的视线模糊,头脑一片空白,她挂着的比赛考斯藤上的亮片,似乎是锋利的刀光剑影,无情的嘲讽着房栎。
是啊,房栎,你连比赛的资格都没有。
房栎从中午一直坐到了傍晚,落日的余晖慷慨地把最后一点光亮带个这个世界,霎那间,华灯初上,路边的路灯都亮了起来。房栎的房间没有开灯,她把窗帘拉了起来,属于这个小小空间的最后一点光亮也被掐灭了。
房栎闭上眼睛,她哭累了,累的睡着了。
她一个人默默地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就蜷缩着,闭着眼睛。很快她就睡着了,她的梦里,有人在追赶她,有人在逼迫她,有人在朝她吼。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她都这样的痛苦。
陈远翰从中午开始就和房栎断了联系,电话打不通,微信不回,房栎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找不到任何的音讯。陈远翰在食堂等她,从第一个人进来到最后一个人出去,都没有等到房栎。他去了保安室,被告知房栎没有出去,陈远翰的心才稍微有点放了下来。
房栎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习惯性的摸到了手机。开机后发现陈远翰给她打了几十个电话,房栎有些迷迷糊糊的,就回拨了过去。电话一下子就通了。
陈远翰房栎,你终于接电话了,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陈远翰的声音有些沙哑。
房栎我没事。现在几点了?
陈远翰凌晨三点零八分。
房栎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陈远翰你都失踪了,我能睡着吗?
房栎放心,我很好。
房栎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一潭死水,激不起半点波澜。安静的夜晚,似乎是给房栎安静的声音做陪衬的。
陈远翰见一面吧。
房栎好。
房栎起身换好衣服,却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肿,头发像鸡窝一样,亮色苍白,四肢无力。房栎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挠了挠头。
陈远翰在路灯下等着,他体型修长,靠在路灯上,双手环抱胸前,微微闭着眼睛。他穿着黑色的便服,和黑夜相配,脚踝露在外面,很白皙,很有骨感。
陈远翰你来了。
房栎看到陈远翰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房栎嗯。
房栎睡了一觉,精神还不错。
陈远翰我下午一直在找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担心你去做傻事。
陈远翰的声音有点激动。
房栎为了两个名额,不值得。
房栎笑了,她的笑充满了深意,是自嘲,是遗憾,还有惋惜。
陈远翰你就不再争取一下吗?
房栎王教练没告诉你吗?
陈远翰告诉我什么。
房栎只要把四大洲和世锦赛的名额给秦雪,下赛季米叔的团队就会长期在北京指导,人人有资格。
陈远翰被惊到了。他就知道房栎不会无缘无故就放弃的。这一刻,他觉得秦雪好残忍,觉得王教练也好残忍。
陈远翰是我不够好吗?你要去找米叔。
陈远翰看着房栎的眼睛,那是一双明亮的眼睛,而今天却很暗淡,里面有无数说不尽的故事。
房栎没有。我也不想让王教练难堪。但是我说了,我要去世锦赛没得商量。
陈远翰笑了。他伸出双手,抱住了房栎。
陈远翰房栎,你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一下午不理我。我真的很害怕。
陈远翰的气息包裹了房栎,那清新的洗衣液的香味,让房栎很安心,她感觉似乎自己的身后有一个强大的后盾,始终保护着自己。
房栎我答应你,今天是我不对。
陈远翰还是没有把她松开,而是抱得更紧了,他的怀抱很温暖很温暖,在这个寒冷的十一月,房栎觉得自己到了春天,看到了春暖花开。
陈远翰让我再抱一会。
陈远翰轻轻说。怀抱里的女孩很小一只,头发有点乱,眼睛还是肿的,在这时,像一只小猫咪,不闹不叫,安静而美好。
房栎,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