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瞬间被消灭了大半,你吃的满嘴流油,把自己那点小别扭彻彻底底的抛在了脑后。管他到底记不记得,大不了找机会再灌他一回,还不怕拿不下?
“叮”的一声,沈巍在你面前放了一把钥匙,坐在对面。
沈巍这房子不过是我在人间落脚之处,平时也是空着,这是备用钥匙,在你找到新住处之前,就住这吧。
你吸溜完一根面条,然后扁扁嘴:
元悦大人,这怎么好意思?
沈巍怎么了?
你: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禽兽思想…
你拿起钥匙,矫揉造作道:
元悦你看我这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您的,你要是不嫌弃,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沈巍吹了吹杯子里水面上浮起来了一根茶叶:
沈巍你现在回车里还来得及。
某不要脸的女子瞬间抱上了沈巍的大腿:
元悦大人,小女子洗衣做饭打扫房间样样精通,求收留!
说罢,便睁着大眼睛装委屈。
沈巍别闹了,快回座位上吃饭。
你得逞笑笑,然后回去又扒拉一口面条,轻飘飘说道:
元悦大人,我觉得有必要提醒您一句,从小到大对我好的人,基本上都死绝了,而且下场颇为凄惨……
沈巍顿了顿,放下水杯,漏出一个介于微笑和冷笑之间的表情:
沈巍要不你还是把钥匙还我吧?
元悦绝对不可能的……
沈巍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弯起了唇角,回身去书房拽了两个文件夹装进公文包里:
沈巍我今天还有课,就不陪你了,客房在北边,里面只有一张床,你自己看着能不能搬去,有什么拿不动的等我回来也行。
你兴冲冲地抬起头,很敏捷地抓住了关键词:
元悦大人今晚还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沈巍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不回来了,完全忽略了自己刚刚那句“落脚点”,他抬手看看手表:
沈巍一上午就结束,不过可能要向办公室汇报西北调研成果,估计会晚点。
元悦那,那您结束了给我来个电话呗,我们一起去买菜好不好?
沈巍买菜?
元悦人家大老远投奔你这,沈教授难道不打算亲自下厨做顿晚饭以表欢迎吗?
你抿唇,努力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博同情:
元悦莫非小女子是不招人待见了,诶,这无情的世界啊……
沈巍忍住想一巴掌拍死你的冲动,极为礼貌地点点头:
沈巍嗯,好。
眼看着沈巍咬牙切齿关了门,你心情大好,趿拉着拖鞋挪到阳台上,将飘窗窗帘大打开,任由温暖的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
元悦好暖的光。
你闭上双眼,笑容满面的迎接着美好人生。
真好,人生有了新目标:追求一个万年孤寂的禁欲系男神!
沈巍走到楼下,在上车之前,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阳台的轻纱被打开,他家的楼层不算高,外加沈巍眼力好,能看见一个人影正站在窗前,正静静地仰头享受着初晨阳光。沈巍缓缓抚上自己的心口,一边有些许满足,一边痛恨自己的……卑鄙。
沈巍她没有落脚地,作为朋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很正常的。
沈巍就是这样规劝自己。
沈巍觉得,有些事,终归只是他一个人知道、一个人守护就好了,等到时机成熟,他也会一个人消失,最好谁也注意不到——因为他本就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
沈巍别人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怎么偏你这么大的胆子……
一直到了两点钟,你都把原来的家具搬过来归置好了,又给搬家公司付了账单,沈巍的电话一直没来。
是他忘了?没忙完?还是……根本不想回来看见自己?
你坐在餐桌旁自己早上的那个位置撑着下巴,眼睛直直盯着墙上从未停止过的石英钟,喃喃自语:
元悦我是又不受待见了吗?
沈巍从学校出来就径直去了冥府,他飞快地掠过黄泉路,奈何桥头有大判官带着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等一众鬼差迎接。
判官是个面白微胖的中年人,慈眉善目,并不可怕,见了沈巍,也是一副毕恭毕敬、笑容满面的模样:
判官大人,十殿阎罗有请。
在荒疏而哀嚎遍地的奈何桥边,沈巍清秀的眉眼显得有些冷,他对着众鬼差微一点头,眼皮也不抬,只是客套地说:
斩魂使有劳。
判官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说:
判官上次送因果册给令主,确实是我们思虑不周,乃至于险些泄露了大人的形迹,我们也都实在是愧疚万分。
沈巍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险些把判官的冷汗给看下来。
沈巍轻轻地笑了一下,带着说不出的讥诮,并没说什么——他实在没什么好听的话可说。
判官干笑了一声,抬起袖子擦了擦汗。
他自己也觉得地府明目张胆地把因果册送给赵云澜这事,办得实在不高明,可又能怎么样呢?
说了算的又不是他。谁也不傻,他老骨头一把,一点也不想试试那斩魂刀快不快。
沈巍一直被耽误到了晚上才回了人间的住所,门开的瞬间,里面的灯就自动亮了起来。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家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
冷不丁想起来离开时与你的约定,顿时生出歉意,环顾一圈竟没发现那个人影,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蒙上心头。
其中好像还带了一丝丝慌乱。
元悦你回来了?
一个明显惊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巍堪堪回头,正见到提着两兜热乎外卖的元月。
沈巍你这是?
你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元悦有点饿,我以为今天你不回来了,我就定了点外卖。
沈巍抱歉,临时有事忘记跟你说了。
你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沈巍这是在解释吗?看来这也不是不待见自己的,嘛!高举起自己手里的饭菜:
元悦吃了吗?要不要一起?我点了很多的。
一股流光溢彩在沈巍的眸子里转了半晌不曾离去,
沈巍好。
沈巍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扯松了领带,慢条斯理地拽下去……看得你在一旁血脉喷张。
呵呵,一点肉都没漏瞎激动个啥?
不自在的别过头,你将外卖折在盘子里一一摆上桌子,你是不会告诉沈巍其实自己给沈巍带了份儿,因为自己的心里还抱有一丝丝侥幸。还好,侥幸成了现实。
饭后,你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打开电视准备继续追去西北之前没看完的韩剧。大概语言不通,沈巍朝着电视里哭天抹泪的剧情瞄了好几眼。
元悦大人,怎么了嘛?
沈巍哦,没什么,你慢慢看,我去洗个澡。
洗澡……
五分钟后,你只觉得电视里的男女一点都不虐心了,满脑袋只剩下从卫生间传来淋水的声音。那可是……沈巍在……脑袋里突然想起来醉酒那天那个身子……那个触感……那个胸肌……还有那个吻……
你老脸一红,忍不住调大电视音量,再这样下去自己早晚喷鼻血。
觉得过了许久许久,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依稀听见卫生间的门开动声和沈巍的脚步声,内心默念道德经,掐着手心终究忍住了自己回头看的欲/望。
差不多又过了大概十分钟,沈巍的脚步再度从卧室门口传来,越来越近。最后,他坐在了你身后的沙发上一边擦着手霜一边问:
沈巍这个姑娘怎么又活了?
嗯?什么活了?谁活了?
你只知道自己要死了。
你一偏头,哇哦!
猜你看见了什么!
头发微湿且顺毛的沈巍!
这一晚上的暴击实在有点多,你快要扛不住了。
沈巍穿着深蓝色厚睡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唯独漏了一节雪白又纤细的脚脖子。再就是领口比平常穿衬衫漏的有点大,都能看见他分明的锁骨。不过这没什么,毕竟整个上半身你不仅看了还摸了。
沈巍的脸上映了满满的光,他又没带眼镜,柔顺的头发顺着脸垂着,颇为好看。他的睫毛很长,眼尾微微上挑,一双标准的桃花眼,里面正映着你的脸。
元悦沈巍。
沈巍好像有点诧异,这大概是你第一次当他的面儿叫他的名字。
沈巍嗯?
对视良久,你几乎要脱口而出那句话,但你飞速偏过头,躲开了那道灼人视线。不行,现在说出来只会把他越推越远,还没到时候,还没到时候……
你清清嗓子,依旧看着电视屏幕:
元悦我、我可以这么叫您吗,就是有时候叫大人习惯了我怕当着别人的面儿会露馅,虽说赵……
沈巍可以。
这么痛快的么?
你偷偷莞尔,又试探着喊了一声:
元悦沈、沈巍?
沈巍嗯。
一颗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过是喊一个名字而已,说都有这样的权力,怎么被他正式允许就变得这么激动?
莫非自己真是花痴到没救了?
元悦明天有课吗,沈巍?
你像是上了瘾,大大的眼睛里充满希冀,就像付出了全部生命力只为等沈巍一句无关紧要的答复,等听到沈巍真的回答又笑魇如花:
沈巍明天是下午的选修课。
你点点头,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小主意,搂紧了怀里的毛绒玩具:
元悦那,我先去睡了,晚安,沈巍!
良久,客厅里只剩下电子屏幕斑斓的光,沈巍凝着那道门,轻轻说了一句:
沈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