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你刚回家洗干净一身酒气换了新衣服,就见沈巍扶着醉醺醺的赵云澜进了家门。
你边用毛巾绞干头发边问:
元悦大人?你们不是要去见家长吗?怎么回来了?
沈巍把赵云澜放在粉色套的沙发上,扶正眼镜:
沈巍我临时得回学校送一份文件,你先帮我照看一下他,我马上回来。
你才哦了一声,沈巍就急匆匆地翻到文件消失在黑雾里了。你一回头,就见本该躺在沙发上睡觉的赵云澜坐的直直的,眼里哪有一丝迷糊样?
元悦我的天……
元悦搞什么呢?你、你装醉的啊?
赵云澜狡黠一笑:
赵云澜不这样怎么把老婆支走?
然后他迅速拨通手机,大咧咧地瘫在沙发上打电话:
赵云澜喂,搬家公司吗?嗯,对,你们到哪了?
元悦什么意思?这都要强娶了?
赵云澜好的好的,那我在家等你们啊
赵云澜挂掉电话,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本便利贴,把准备搬走的一个个做了记号。
赵云澜真聪明!就是要给老婆一个惊喜!
你恶寒了一把,然后按住赵云澜的便利贴:
元悦一言不合就搬家,经过我同意了吗?
赵云澜扒拉下你的爪子
赵云澜你这丫头片子是不是傻?我老婆一走他这房子又不着急卖,你不想住多久住多久?
你眼珠子一转,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殊不知自己早就被赵云澜的歪理诓了进去,然后你极为大方说:
元悦那行吧,不过你看着点,别把我的东西也带走了……还有那沙发三件套你要是不用就给我留着吧?
赵云澜大手一挥
赵云澜给你给你!那么丑不拉几我要它干嘛?
你翻了白眼,回屋化妆去了。再一开门,你便打扮得体的准备出门了。
赵云澜忙里偷闲看了你一眼,问:
赵云澜大年初一就工作啊?够拼的啊。
你极其敷衍回道
元悦没有,一点私事
你不想说,赵云澜也没空问。
临走之际你又说
元悦提醒你一句,中间那个屋子的锁你可能打不开,回头你要非得强拆记得把木头渣子给我打包带走啊!回头要是扎了我我可要找你算账。
赵云澜放心放心,肯定给你收拾干净,拜拜!
防盗门被关紧了,赵云澜才回头看那个上了锁的门,冷哼一声:
赵云澜还有老子打不开的锁?
赵云澜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觉得那间小房子充满了吸引力。他的脑袋里塞满了十八禁的内容,然后他极其猥琐地笑了一下:
赵云澜哇哦,让我看看你的小秘密~
那道门没有把手,也没有明锁,赵云澜掏出一个小手电,在门缝和门轴里扫了一圈,既找不到门轴,也找不到暗锁。
他心里暗暗奇怪,试探着把手掌贴在门上,用天眼看到门上有浅淡的纹路,漆黑的门板里仿佛有某种能量在流动,那种流动方式平和中正,带着说不出的沛然庄重之气,严丝合缝、一丝不苟。
赵云澜把手贴在门上感觉了片刻,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下一刻,他想了起来:
赵云澜昆仑锁?
这些日子他瞒着所有人,在桑赞的帮助下找关于昆仑的资料,但是除了它是一座很牛逼很古老的山,以及一些以昆仑冠名的流派、奇技淫巧外,他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昆仑锁就是他偶然用天眼扫见的其中一本书上记载的。
传说昆仑锁中上圆下方,意思是天圆地方,中间十四道,暗合八荒六合,那时六十四卦象未出世,只有阴阳相承,并没有后世的繁琐复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更诡谲多变、不好把握。
屋里有什么要用得上昆仑锁?
不……斩魂使和昆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沈巍会对这种古老的封印这么熟悉?
赵云澜不确定地在门口站了片刻,然后试探着伸手,在手掌中蓄满灵力,在昆仑锁上拨动了一下,昆仑锁立刻被触动,十四道封条此起彼伏,阴阳相生,一时间让人应接不暇,赵云澜心思太多,杂而不精,有时候又太天马行空,所以对这些精巧的东西并不像楚恕之那么擅长。
可面对昆仑锁的时候,他却不知怎么的,有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每一道变化都在他的眼里,似乎每一次都正好踩在他心里某种呼之欲出的节拍上。
赵云澜的手指在门上飞快地游走,好像有什么人牵着他的手指一样。
天门、地合、方圆、循着三十六柱,直至……
“咔哒”一声,漆黑的门板缓缓往后拉开,露出一条小缝,里面一丝光也没有,赵云澜站在门口,忽然踟蹰。
不知为什么,他有些后悔推开了这扇门。
然而犹豫了片刻,他还是从钥匙上解下了一个小手电,小心地走了进去。
墙上挂满了东西,赵云澜吃力地在光下眯起眼睛看去,顿时呆立当场。
满满的一面墙,大的、小的、发火的、大笑的,全都是……赵云澜手一颤,手电险些跌落在地方,他微醺的醉意刹那不见了。
过了片刻,手电光缓缓地落在房间正南墙上的一面古画上,那是一副巨大的古画,几乎占了一面墙,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薄如蝉翼,表面光滑雪白,上面画着一个人。
那人画得眉目精细,气韵传神,曳地的长发,一身简而又简的青色长衫。微微侧头,嘴角似乎含笑……让赵云澜觉得自己几乎在照镜子。
旁边写着一行小字,不是现代简体,也不是繁体,甚至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种字体,见所未见,然而赵云澜却不知为什么,只一眼,就明白了上面写了什么:
邓林之阴初见昆仑君,惊鸿一瞥,乱我心曲。巍笔。
巨画旁边挂的稍小些,上面画了一位锦衣华服、束紫金冠、腰间还佩了一把宝剑的王公贵公子……同样用那字体在左下角写着两个字:黎钊。
赵云澜黎钊……
刹那之间,他的脑袋里四面八方涌现出了许多不属于这一世的记忆——支离破碎、零零散散。
比如在寒冬腊月,一个十三四岁的、围着厚厚斗篷踏雪向他欣然奔来的…
比如在黑瓦高墙,挽着自己手臂、眉目含笑正问他自己有没有长高了些的…
比如在草满囹圄,将他抱在怀里、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
虽拼凑不起来,但大半都映着一张熟悉的脸——元月。
准确的说,应该是黎国王姬——黎月。
十分钟以后,搬家公司小哥敲开了沈巍家的门,里面却走出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他什么解释也没有,只是说不用搬了,然后掏出钱包付了全部的搬家款,说算是让他们白跑一趟的歉意。
夜晚,忙了一天的你踢开了门,以为屋子里肯定被赵云澜霍霍一片狼藉,正想怎么找机会熊他呢,然而,你发现屋子里一切陈设原封未动。
粉色沙发三件套、粉色地毯甚至是沈巍的幸存的茶具,一样都没被动过。
要不是你发现了一张被遗留下来的便利贴,你真以为是自己记忆错乱了。
元悦该不会是赵云澜撒欢之际,被大人抓包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你打算问问赵云澜,可刚拿起电话,你想起来了这时候沈巍都应该见上家长了吧?
元悦管他呢,没搬更好,我还能多瞅瞅你媳妇儿两眼!
心力交瘁地你继续回房间补觉去了。
如今为邵仲衡所设之局,万事俱备,只欠你这一抹东风了。
舒坦!
翌日,从赵云澜父母家回来,沈巍又被带着去看了赵云澜为他准备的新家。未等甜蜜缠绵,沈巍便收到了地府传信:“三十三层天西北起黑云,大不祥。”
等沈巍消失在黑雾中以后,赵云澜在一片风声和鸦声混杂里,突然正色问大庆:
赵云澜我想跟你说件事,你的嘴紧吗?
大庆慎之重之地转过头来,抬头与他对视:
大庆有进无出,你说。
赵云澜轻描淡写地说:
赵云澜沈巍就是斩魂使,我现在有点担心他。
大庆一个趔趄,好像中风一样地一脚踩空,笔直地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大庆就着它就地十八滚的猥琐动作,借着一身肥肉,还在地上弹了一下。跳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冲着赵云澜大声咆哮:
大庆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赵云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大庆你……你你你……
大庆几乎忘词,他横行于世,自以为见过千百般的怪现状,却还是头一次真真正正地领会了什么叫做“色胆包天”。
大庆心里很是晨昏颠倒了一番,而后它气如游丝地问
大庆那……你、你们……现在到、到到什么程度了?
赵云澜摸了摸鼻子
赵云澜没怎么样,上过床了,不过纯睡觉,他脸皮太薄,一直没让我碰。
大庆……
赵云澜我还得跟你说一件事。
大庆呵呵,还有什么能比得过这个?
赵云澜元月是我妹妹。
他怕大庆听不懂,又附加了一句:
赵云澜前前世的。
大庆……你妹的!
这两个惊天新闻就像一连串轰炸机,在大庆耳边落下一大片二踢脚,轰鸣声来回响,九重天雷加身好像都没有这样让猫魂飞魄散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