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人儿一双凤眸空洞的闪烁,全然没了之前的盛气凛人,她像一只病弱的猫儿,倚在马车的一角。
回想着刚才的梦,她整个人都乱了。
我唤良池,父为侯爷肖远道,母为侯母良旖。
这一切都来的太快了,当初只是有一些茫然与恍惚,
如今面临的才是真正的考验。
这一切仿佛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没有给她纯真的机会,所有的一切都在逼她,逼她成为没有感情的成人。
这种怅然若失,是良池十七载从未感受过的。
昨日的乡间年华,今兮的冰冷府邸。
时间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是别人在逼她,也是自己。
至亲之死,她不能不报。为了他们,也为了自己。
其实今日在大火中就见识过了那位“夫人”的狠毒。
把她按在地上,让她看完那场大火的盛宴,听着至亲的惨叫,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幕后没有人去操控娥子们,让她们把她控制住,她不信,不可能会信。
这肖府,每个人,怕都不会简单。
那双纤细的手拨开帘布,天已经蒙蒙亮了。
林间倒也传来几声鸟叫,稀稀疏疏的。
林子?
她是侯府嫡女,一朝回府,本就不该是如此光景,就是失了宠爱,也不可能放着宽阔平坦的大路不走,来走这泥泞绕远的小路。
除非,是怕人发现。
可侯府的嫡女归家,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良池是堂堂正正的侯府嫡女,又不是什么不干净的私生女。
这其中,怕是有隐情。
想着,马车刹的停下。
娥子的谩骂声渐渐从马车旁到马车前。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是是,小的马上带着人走”
接着是一个稚嫩的女声,“滚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良池心中一震,回想到先前的幕幕,就要去揭开马车前的帘布。
刚要看清马车前的少女,突然被一只手挡下。
是一个不知名的女声,“小姐,这种小事就不烦您露面了。”
哦?我倒要看看。
素手快速的收回,帘布再次挡住车内的所有。
“那姑娘,和你什么关系?”
良池用了较大的声音,男子刚好能听到。
语气中不乏清冷,令人生出莫名的敬畏。
“回贵人,这姑娘是她父亲卖给我们的,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语气中满满的奉承。
良池顿了顿,道。
“你开价,我要人。”
那中年男子面色一喜,本来一个姑娘卖给青楼也卖不了多少钱,这位主子既是买了,便是由我开价,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是是。”
那娥子赶忙跑到车窗边,够着窗角问道。
“小姐,府中都已经为您备好了侍女,还要在府外买个身世不干净的.......”娥子吞吞吐吐的,想说的也就是不买。
车中的人儿不再答话,娥子的身体就僵在车边。
过了半晌,娥子也知道了良池的意思,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黑暗中,良池的细眉终还是皱了皱。
这侯府,究竟是藏着什么秘密,不能叫我露面,对我的要求也是必然答应。准确点,是在回府的路上,怕出了差错,对我的要求必然答应。
耳边传来娥子与那男人的谈话,大概意思就是买卖的价格。
良池掀起一个小角,那少女的脸刚刚能见到。
粉面桃春,细稚凝华。眼神却蒙上了一层良池看不透的淡泊。她怔怔的看着二人,如今那少女也不过就是一个被人所买卖的物品罢了。
良池心底对这个少女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怜惜。本来买下她,只是为了测验侯府对她的容忍,如今看来,倒也是不错的打算。
自己买下来的人,怎么着也比那府内安排的眼线要安全。
站在旁边的娥子从内衬中摸出一个破旧的荷包,从中拿出几两银钱,递给了男人。
不对,刚刚娥子跟车时,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的身上是挂着一个华贵的荷包,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给的出门所花的银钱。
而刚刚她从身上掏下的,该是她自己所带。
为什么要动用自己的私钱,都不花府内安排的钱呢。
像侯府这样的大户,银钱该是有着特殊印记的官银,但也不会影响使用,只是可能害怕被人识出身份!
这之中的疑点太多了,良池不想去思考,这些谜团应该都会在日后给交代吧......
门帘处传来一声稚嫩的女声。
“小姐”
“嗯,进来吧”
“是”,一个黄衣少女掀起门帘,规规矩矩的半蹲身子,俯首行礼。
“唤什么名儿?”良池对这个女孩,总是拿不起太多的戒备,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让她觉得亲切。
“奴叫春橞,”少女倒也是抬起了头,“感恩小姐救命之恩。”
那小身板很快的磕了一个头。
“以后好好侍奉便好,坐吧,休息一会。”
春橞福了礼,坐在马车一侧。
乌黑的眼帘垂下,疲惫的身子软软的靠在一角,虽是睡着了,那呼吸却不敢太大声,轻轻的,就像怕别人听到。
良池心底的怜惜更重,拿起手边的披风,轻轻的盖在春橞身上。
以后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