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薛洋冷笑一声,轻声说道,“降灾。”
“给我碎!”
话音刚落,降灾化作千万碎片,碎片在那人周围旋转着,形成一个气旋。气旋里夹杂的刀刃碎片,划破那人的皮肤,流出绿色的血液。薛洋站起身,右手虚握,碎片向薛洋手中汇拢,气旋中的碎片却是完美的避开了薛洋的每一根发丝。薛洋仰头,一双眼里全是淡漠,手上的降灾隐隐泛着红光。
“哎呀呀,不是要杀了我吗?现在怎么这么狼狈啊。啊?”薛洋拿降灾指着那人,脸上满是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妖物,也敢动我的人?”
薛洋刚要刺,却觉得肩膀一痛,他皱着眉看去,晓星尘正咬着薛洋的右肩。
“道长?”薛洋眼神一凛,不对,这不是道长。
躺在这里的,从来都不是道长!
可恶!
薛洋咬牙把“晓星尘”推开,抓着他脖子上的吊坠。既然他不是道长,那他就没有资格戴着它。薛洋伸出右手,上面降灾碎片飞舞,薛洋发丝由于气浪飞扬,站在气浪中央犹如杀神。
就像当初,在地府那样。
没错,眼前这个妖,无比精准的踩到他的雷区了。
你完了!
薛洋向那人走去,每踏下一步,脚下就是一个蛛网般的裂纹。
“他在哪儿!”
“哈哈哈,原来你是为了那个白衣道人吗?你们是什么关系呀,你又是他的谁呀?我就不告诉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废了我?折磨我?还是杀了我?告诉你,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空间里,缓慢的流逝他仅有的生命。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连看都看不见。哈哈呵呵……”
那人笑着笑着便失了声,转而变成了呜咽。
“你!”
薛洋抬手刚要杀了他,曼华突然出现抓住了薛洋的手。
“阿洋,不可。”
“曼华?可……”
“晓星尘我已经救出来了,而且他不能杀。他,”曼华看了看对面低声哭泣的白衣男子,接着对上薛洋的眸子,“真的是神。”
“什么!”
“什么!”
曼华轻声的一句话,犹如惊雷一样炸响在两人的耳边。
薛洋看着地上狼狈的妖,他这个样子,也算是神吗?那么到底什么是神?
白衣男子也惊了,他是神?这怎么可能?花神吗?可是花神……
白衣男子爬到曼华面前,抓着他的衣角,“大人,你是神对不对?你的身上有神的气息,我不会认错的,所以我求求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曼华扶起那人,对着他温和的说,“好。”
…………
本来历代花神都是由于世上最纯净的草木化灵来承担的,而为了保持草木之灵的纯净,历代的花神都是由上一代花神亲自抚养的。他们从小就向草木之灵灌输人世有善有恶,而他们的职责就是按照规则做好自己,仅此而已。所以,他们的心里纯净的,只剩下“运行”二字。
可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花神的培育也不是没出过问题。花神经常会来往于神界与人界,沾染上人间烟火在所难免。只是,向来都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神界就想着,也不是很混乱的结果,一般都会让上一代花神自己处理一下。而且,神界其实就算想管,其实也管不到什么。毕竟,草木之灵又不会听他们的话,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自行解决。
可是,新一代的花神的诞生,是由上一代花神将自己的毕生修为化作一粒种子,由花神的血肉与灵力浇灌。待种子成熟之日,就是草木之灵成为新一代花神之日。所以,自上一代花神的陨落,新一代花神诞生。
可是,这一代的花神出了一个最大的纰漏。
上一代的花神花悦给了这一代花神花夕太多的爱,让花夕接触到了太多的烟火,以至于……
花悦和花夕相爱了。
可是你想想啊,如果花悦如实告诉了花夕花神的承袭方式,你觉得花夕会接受吗?可是如果让花悦再重新培育一个草木之灵,他发现,原来他现在一点温柔都不愿意留给别人了。可是,如果花神的承袭久久没有动静,神界那边可是过不去的。所以,花悦当时瞒着花夕让他成神。
结果,可想而知。睁开眼。却看见上一秒还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人,下一秒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花夕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在找花悦。他把自己辛辛苦苦凝结出来的花元放到他能找到所有的可能是花悦的人身体里,可是,他们都不会是花悦的。所以,他们几乎全都被里面千万年的浑厚力量撕裂了。自然,之前拜访花夕的人,没有一个回去的。
直到遇到了晓星尘。
曼华看着薛洋,说道:“阿洋,晓星尘的情况,我想你比我还要清楚。对于他来说,承担一个有千万年法力的花元可能会有些辛苦。但是,他是不会像之前的那些人那样被撕碎的。所以,花夕才把他错认成了花悦。”
“错认吗?”薛洋语气里多了一分失落,如果不是错认,似乎也挺好的。就是……最后和他一起度过余生的不是他而已。
“不可能!我不会认错的!天下能够承受千万神力的人,你现在是要告诉我一抓一大把吗?可是之前那么多修为比他还高的人,为什么也被撕碎了?”
“不是,就不是。因为,我掌管冥河,而花悦的魂魄,还在。”
曼华右手一挥,一团白色的光雾飘过,幻化成一个人的样子。
“花,花花?”
花悦微微一笑,“阿夕。”
“花花,你为什么什么都告诉我?你知道吗?我找你,找你找的好辛苦,好,好绝望……我还以为,还以为……”
“阿夕,”花悦摸摸花夕的额头,温柔的说,“阿夕,我知道这个样子,你可能很难接受,但是,为了保你,我别无他法。阿夕,不用伤心,因为,你的躯体就是由那枚种子幻化的,换句话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一直都在一起。真正的,永远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
“花花……”
花悦轻轻打了花夕一下的额头,笑着说,“下次见面不许叫我花花了。应该叫我尊上。”
“好,尊上……”
花悦的魂魄慢慢散去,曼华带着薛洋正要离开,却被花夕叫住。
“等等!”
“这个,我想正是你们要的。”花夕拿出一根看起来已经枯死的树枝,“之前,我听你们那位朋友说,你们要找【桂】,我想应该就是个吧?里面有我的一千年的修为,如果有什么事,我想,应该能够帮到你们。这次多谢你们了,至于之前我所犯下的罪孽,我会去神界请罪的,希望下次见面,你们能够得偿所愿。”
薛洋接过来,笑了。
“谢了啊。下次要是还能再见的话,一起喝酒啊。”
“好啊。”
回到客栈,曼华把晓星尘带出来,放到床上。薛洋仔细为晓星尘带上吊坠,手里拿着【桂】,心情复杂。
他开始能够理解花夕为什么这么做了,因为,他也在这么做,只是,他做的,比花夕还绝。
唉。
想这么多干嘛?都已经这样了,趁着还有时间,快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