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大伯,我不娶媳妇,我愿意养小丫一辈子
林小丫的哥哥林大寒今年十五岁,常年下地劳作,长得黑黑瘦瘦,一双眼睛却很明亮,他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回头看了一眼娘怀中奄奄一息的妹妹,哽咽道。
哥哥只要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希望,都是他没本事,当大哥的,却没好好照顾妹子,让小丫被大伯家的大妞欺负,这才发了高热。
寒冬腊月,大雪封山,小丫才七岁,就要洗一家人的衣裳,大伯一家好吃懒做,全靠他们三房供养,可爷奶偏心,总说他们不分家就是最亲的人。
哥哥以前,他宁愿苦一点,全家人在一起被大伯家压榨,只要没病没灾就好,爹娘和弟妹的隐忍,只能换来这帮蚂蟥无休止的吸血!
大伯林金满啧啧,站着说话不腰疼,大寒,你要是不成亲,你爹娘啥时候能抱上孙子
老太太重男轻女,虽然生气,但是对孙子的态度好一些,她见一向听话的孙子顶嘴,不由皱眉,指着被拥在怀里的林小丫,强势道,
奶奶老大,赶紧把这个要死的小崽子扔出去,万一在屋里咽气,不吉利,还得花银钱做法事
林小丫苦笑,她真想拍死这个死老太婆,无奈自己瘫软,只能依偎在娘亲怀里,既然上天安排她代替林家小丫,她就要拼命地活下去
这里是大齐北地边境历城的一处叫林家村的小村落,全村有一百来户人家,大多数姓林,有着同一个族长。只有少数外来立户的,不过民风淳朴,村民大多能和睦相处,没有什么排外的心思。
林家村四面环山,不远处还有一处深山老林。历城的冬日格外漫长,北风呼啸,冷风刺骨,大雪封山,若是要出村,都得跟着有经验的老人走,不然四面白雪,不知道何时就迷失了方向。早些年也有村里人出门赶集,赶上傍晚的大雪,从此再没回来,等到来年开春,村里人才在融化的雪堆下发现早已冻死的人
林小丫我正在整理原主留下的记忆,还不等从思绪出来,只感到自己的细胳膊被一双大手硬拽住,钻心一般的疼,虽然隔着一层薄袄子,但我估计胳膊应该是青紫了。
大伯林金满三弟妹,男女授受不亲,你赶紧放了丑丫头,和大伯子拉拉扯扯的,也不好不是
林小丫林满金不怀好意地一笑,话里藏刀,为抢人,竟然拿妇道人家最为重视的名节说事,简直是无耻至极!
李氏娘亲走的早,都是靠她爹一手把她和她大哥带大,病重之前,把她托付给林家老三林满铜,只因为他是十里八乡的老实人。成亲没两年,她爹过世,婆婆妯娌没一个省油的灯,李氏在林家越发抬不起头来,谁料祸不单行,期间又发生点变故,雪上加霜,一向护着她的亲大哥李铁牛上山打猎,再也没回来,村里人都说李铁牛被野兽吃了,尸骨无存,她大嫂带着家里的钱财和姘头连夜跑路,只留下家徒四壁的破屋子一间。
好在林满铜老实,不曾因为李氏没有娘家依靠而看轻,可林家老太太和妯娌更加变本加厉,她挺着大肚子,还要伺候一家老小。
农忙家里抢收,人手不够,李氏不忍心看自家男人和牲口一般没日没夜地干活,只得下地帮忙,还要伺候一家老小吃喝拉撒,怀孕五个月硬生生地累到小产,被骂丧门星,小月子上一个鸡蛋没吃过,从此落下病根。
奶奶老三家的,老林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你要是不乐意,就带着要死的丑丫头滚出林家
娘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到声音,一屋子的,除了自己的娃,竟然没一个为小丫说话,她的小丫,咋这么命苦呢!
娘这么多年,她李秀花为林家做牛做马,到底得到了啥?干最多的活计,却得不到半个铜子儿,吃的永远是清可见底的米汤和坛子里的咸菜疙瘩。
娘大伯家的几个娃面有红光,偶尔能吃一顿肉,而我的娃清一色瘦小,面色黄黄的,一副半死不活地模样。
娘突然想给自己一巴掌,第一次有了反抗的心思,哪怕是出去乞讨,也好过在林家窝囊死!
大姐林大丫娘,你把我卖了吧,我去地主家做小丫鬟,给地主儿子做童养媳,这样小丫就有银子治病了
林小丫的大姐林大丫今年刚十一岁,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已经是喂猪喂鸡的一把好手,平时也当半个劳力使唤。林大丫站起身,用手拍了拍膝盖上的土,用手摸了摸脑门处的红肿,无奈地叹息一声。
大姐林大丫家里爷爷不管事,对任何人都显得冷漠,孙子都不管,何况她们这些孙女,奶奶胡搅蛮缠,一手遮天,大伯一肚子坏水,二伯惯会当和事佬和稀泥,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也是闷声不吭了。
大姐林大丫小丫是她和二丫一起带大的,这丫头其实是姐妹三人中最好看的,只是小时候她疏忽没看住,小丫让大伯家的堂姐大妞推下炕头,脸上破了好大一个口子,从此留下一条蜈蚣一般丑陋的疤痕。
大姐林大丫对于小妹,大丫心里有愧疚,这一次,又让堂姐大妞欺负,起因是爹爹给小丫买了一根红头绳。
大姐林大丫大妞一个十几岁的丫头,要抢夺,小丫咋是对手!爹爹一直不说话,林大丫的心在慢慢下沉,她吸了吸鼻子,强迫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