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

凄凄的秋风吹起地上杂乱的树叶。几只鸟雀站在枯树枝头 ，张望了几下就有飞走了。九月的京城格外的冷，刺骨的寒风直叫人心颤。

寒风从窗缝吹进屋内，林姝捂了捂衣袖手里紧紧捂着变温的汤婆子。林姝本就畏寒虽然身上裹的多，但都是夏天的衣服。终是不抵什么用。

“我看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林姝从窗口瞧见春晴一手扔掉手中的扫帚，坐在石櫈上。

春晴，何欢。是林姝刚入宫时拨给她帖身服侍的丫鬟。本以为林姝生的娇艳，自然不会少了恩宠，却没想到林姝缺无意争宠，每次有机会面见圣上时，不是体虚就是风寒。愣是把到手的恩宠推给别人 。这宫中本就捧高踩低，清幽阁的日子自然就难过了些。

“春晴！你小声些。主子停了会不高兴的。”

“小声些？！何欢你看看我的手都裂了！脸也皴了。你说这宫里那个帖身侍女过的像咱们这般。今日早间我去领入秋的衣裳、棉服，被那群宫女、太监连番作弄。秋衣、炭火什么都没捞着。”

“这宫中拂高踩低不都是这样吗？你也别气了。”

“怎么能不气，主子自己不想要恩宠。却连带着我们受苦，现在连宁美人宫里打扫的小宫女都敢取笑我。”

“唉～，这清幽阁没有恩宠，这个冬天怕是难熬啊！不如咱们去探探主子的口风？”

……

林姝看着两人前后进门，何欢还算恭敬。春晴本就跳脱，现在更是没了样子。虚虚行了礼就看着坐在塌上的林姝。

林姝用眼角淡淡的撇了一眼，自顾的捂着手，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梅树。

春晴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女子，面颊微红。微风吹起额前的几缕碎发，红唇微呡。一双棕黑的眼眸似幽深的潭水，让人不禁胆寒。春晴瞧这如此倾城的样貌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何欢见春晴这翻样子，只有自己硬着头皮将窗户拉紧，不让风透进来。

“主子身子弱，还是不要吹风了。小心着了凉。”

林姝一只手懒懒的撑着头，纤细的手腕从袖子中露出。藏青色的外袍衬得如玉的肌肤格外的白净，桃花般的眸子眼角微弯。含笑的看着眼前还算有礼的何欢。

“说吧，什么事……”

“主子！”

何欢与春晴一起跪在林姝面前，林姝并未理会，把玩这手中的汤婆子。

“主子初来宫中，不知这皇宫里的险恶……若没了皇上的恩宠，就连打扫的宫女、太监都敢欺负了去。奴婢知道主子性子合静，不爱这勾心斗角之事，可是主子也要为自己将来打算……”

何欢的额头贴着手背，汗珠从鬓角滑下手指紧紧攥着袖口，全身仿佛置身冰窖。

林姝见她这般情真意切的模样，话里话外尽言对主子的担心，半点不露为自己打算的心思。

理了理衣袖“也是，就算我为自己打算也要为你们打算……”

“奴婢不敢……”

何欢感觉头顶的目光像是要射透自己，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春夏却沉浸在自己终于要逃出生天的快乐中沾沾自喜。

“无妨，是人都要为自己打算的……你俩自己去吧。”

春夏洋洋得意的退了下去，早就为自己做好了退路，何欢出门口时回头撇见林姝推开了那扇窗，依旧痴痴地望着窗外。

“走吧，看什么呀……咱们先在可算是摆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