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照夜之光

蒲千言不是没想过紫府的变化。

一个存世百余年的宗门，就算隐于人后，留下的基业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幻海生微如此，一路走来暗藏的阵法也是如此。

可她独独没有想到，紫府的底蕴竟是如此深厚。

蒲千言仰起头，目之所及，一座空中楼阁跃然而现。

“楼高九层，悬于半空，但见碧瓦飞甍，朱阁流丹；长廊回旋，层阁迭起，迥出云霄之上。槛外行云，镜中流水，洗山色之不去，送鹤声之归来。”

——十二楼记•云烟玉鼎

云烟玉鼎，传说中仙界失落的十二楼之一，也是十二楼中唯一一个法器。

据载，云烟玉鼎之内空间无尽，且能依据使用之人意愿随心变化大小。更有传闻云烟玉鼎内天材异宝、灵丹法器无数，然而有缘方得见。

蒲千言这是幻觉吗？

蒲千言眨了眨眼睛，再次睁开时，阁楼仍然完好地停在原处。

蒲千言是真的……所以这些年，紫府到底经历了什么？

原以为没甚名气的宗门到头来深不可测，自己这个掌门还一无所知，蒲千言陷入了自我检讨之中。

蒲千言怪不得当时鬼域开启时，我让他们保存实力，莫要应战的要求被拒绝了，原来一直都是我低估了紫府吗。

叹了口气，蒲千言看向云烟玉鼎，右手掐诀运起术法，纵身朝楼阁的方向飞去。

楼阁看起来不高，然而每当蒲千言以为自己快要接近时，一晃眼的功夫二者的距离又被拉开，如此反复，仿佛永远也到达不了楼阁之上。

蒲千言果然没那么简单。

见状，蒲千言卸去术法重新落回原地，思考起应对之法。

虽然关注点大多在云烟玉鼎上，蒲千言仍然留意着每一次距离拉开时四周的变化。

蒲千言刚才发生的变化，不像触动了法阵，而我与楼阁的距离虽然拉开，具体位置却没有任何变化，从我离地大约三丈后，便不能再前进。整个事情，看起来就像我产生了幻觉，认为云烟玉鼎在离开我一般。

会是幻术吗？

蒲千言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打定主意，蒲千言取下身后照夜，尝试解开幻术。

与常人用术法破除的方式不同，对于幻术蒲千言习惯用武力解决。

照她的观点，幻术的施行无非惑人心智，扰人心魔，用最省力的方式达到目标。以术法破解虽然可行却耗费时间；若动用武力，既能解开幻术，又能对施术者造成反噬，岂不一举两得？

这个说法是多年前她与人比试术法时提出的。

当时她的对手对此嗤之以鼻：如果真有那么简单，随便哪个武夫就能破阵，为何还有那么多人永远被困在幻术之中，永不得解脱？

对此，当时她的回答是：那是因为他们武力不够。

锈蚀的痕迹片片剥落，仿佛拨云见日，夜尽天明，黯淡无光的空间内华光重现，骤然驱散了黑暗，看似平凡无奇的长剑终于完整地展现了何谓真正的——照夜之光。

蒲千言握住剑柄，笑意漫过眼底，化作志必得的光芒：

蒲千言照夜，来吧。

长剑啸鸣而出，龙吟之声震慑四方，紫府如逢地动山摇，墙体轰然倒塌，石柱摧枯拉朽般崩解，空间内顿时起了巨大的波动。

紫府被毁，蒲千言并不在意，在她第一眼见到紫府时，便明白整个府邸是由术法重现，若要复原并不难。

随即，蒲千言一跃而起，掌中灵力再催，九道符术凭空而现，紧紧围绕在照夜周围：

蒲千言剑阵，起！

话音刚落，长剑直射而出，凛冽剑气在符术作用下分猛然裂开来，一化二，二化三，三化万，不过刹那，便有万道剑气以势不可挡势朝云烟玉鼎齐发而去。

本就伤痕累累的紫府早已不堪一击，随着这一举顿化齑粉，烟消云散。

磅礴无尽的剑气终于突破了幻术极限，露出了一丝破绽。一道剑气成功侵入楼阁，更多的剑气随之而来，终于在楼阁上制造了一丝缝隙。

与此同时，围绕在剑身的九道符术尽数融入照夜之中，随着到达裂缝的照夜，发动了最后一击———

楼阁所在的空间瞬间裂解，巨大的幕布被揭开，虚假的影像消失，真正的云烟玉鼎终于显现：正在原来幻象所在三尺之上。

蒲千言看来我猜对了。

蒲千言松了口气，收好照夜，再次飞身而入。

这次，她终于成功地进入了云烟玉鼎。然而就在她落脚刹那，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无礼之徒速速离去，这里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