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翼的武器凝出,手下各类法器也是凌空而起,陈迹和陈家几位长老不得不迎战,他们虽深知此战必败,但为了陈家,虽死犹荣。
“你们!”一个女孩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陈迹猛然回头。
“韵儿,你来这里干什么!”他的心被提了起来,还有陈落韵在呢,他不能让陈落韵死在这里。
“你管我,陈家既然有难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怎么能就这么跑掉。”陈落韵的声音有些坚定,就算她平时蛮横惯了,但对陈家的感情却是认真的,就算是内部的矛盾再深,当面对外来的威胁的时候,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我们陈家内部的事情,与你邪翼何干。
邪翼也有些欣赏这个女孩了,但手中的狂魔镰却没有停下,这是牵离的地盘,越是出其不意的快速击破,对自己便愈加有利,狂魔镰在空中划出了一个诡异的弧线,随即气浪翻涌,几乎所有的护卫都同时冲了过来,几个大长老迎击而上,陈迹急忙往后撤了数米,他一把拉住了那个执拗的小祖宗,在最后关头,他还是选择了陈落韵,陈家的安危,就这样被他抛掷在了脑后,他身形一转,但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巨石,拦住了他逃离的路,那是一个护卫的法术,护卫手中的大锤抡圆了朝陈迹砸来,所过之处无数的砖石被携带起来,呼啸着往陈迹飞去。
陈迹大急,他飞身而起想要破顶而逃,但却感觉手中一松,陈落韵,挣脱了他的手!
“韵儿!”陈迹严肃的脸上难得的透露出了惊慌和意外,陈落韵就在他眼前硬生生抗住了那高阶修士的一击,一个中阶刚入门的修士,怎么可能承受住这样的一击,那大锤下压的力度将地面都砸出了一个凹槽,陈落韵的双腿跪倒在那个凹槽当中,鲜血灌满了地面凹槽,她的腿已经断掉了。
陈迹没想到,他以前认为陈落韵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小公主,但现在,她却坚毅的如同一个战士,如此强大的一击甚至没有使她哼出一声来,她可以很有心计,但对于陈家,只有一片赤诚,这便是人心的多面,每一个罪大恶极的人,都有一段不可告人的故事。
即使是杀人无数的魔头,也会有帮老人回家的片刻善意。
陈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滑下,他怎么能看到自己的心肝肉被这样伤害,他咬了咬牙,无数毒镖从袖中急射而出,他整个人也犹如一道彗星一般,手中的刀刃直冲那个护卫飞去,毒镖射中了很多护卫,他的刀刃也即将刺中那个护卫,但只感觉一股巨大的仙气力量砰的撞击在了刀上,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歪了出去,砸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上。
“陈家还真不好对付。”看着不少护卫纷纷倒下,邪翼也是咬牙切齿,狂魔镰的金光更盛,就连那个拿着大锤的护卫也退了几步,给邪翼让出一条路来。
邪翼整个人冰冷的就像是一个杀人机器,五长老被狂魔镰斩穿,整个人分成了两半,上半身还在地上痛苦的爬行着,邪翼的身形却没有丝毫停留,继续向前掠去,那带着五长老鲜血的镰刃又撕开了陈落韵的咽喉,她眼睛瞪得很大,就这样直直的栽了下去。
“韵儿!”陈迹撕心裂肺,他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陈落韵尚且能坚守在陈家,那么他,也会誓死一战,陈迹周身散发的气势让邪翼也急急停住。
那是,仙气自燃。
所谓自燃,就是周身的仙气引燃经脉,使得整个身体都变成仙气的燃料,这样一来,在短时间内战斗力将大幅度的提升,当然,这种行为就是自杀,高阶修士这样做,死了也会变成一只邪灵,不入轮回。
他在用生命打架,这就算是邪翼也扛不住,陈家果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就算是大长老不在,防御法阵没有开启尚且如此恐怖了,还好自己来的是时候,“给我上!杀了他!”邪翼解决掉奄奄一息的三长老,几个护卫齐齐冲了过去,陈家中心战火一片,连樱居民纷纷逃离。
最终,邪翼站在一片废墟之上,船上后续的人马这时才传送到牵离,他们也遇到了巨大的打击,仅仅是在铃兰岛一处,他们就遭遇了无数居民的自发阻击,现在已经损伤大半,不过好在终于控制住了牵离。
“把陈家的人给我杀干净,陈涟不是在闭关吗。就给我守在他的闭关室那里,一旦他出来,我要好好问问他把该死的薛玲儿究竟藏在了哪。”邪翼手中拿着一块牌匾,这本是挂在陈家内院大门的,这块匾,邪翼这个一直跟随噬灭的人一下就看出来了,是噬灭的字迹,陈家,果然和噬灭有所往来。
“不用了,你不是找我吗,我来了。”陈涟的声音出现在了邪翼的身后,邪翼转过身去,一个喉咙开裂,浑身是血的人正漂浮在他身后。
邪翼甚至都感觉浑身震颤了,那是魅灵,邪灵中最强的一种,也是死的最惨的一种。
魅灵,其一必须是自杀,其二必须要死时抱有极大的执念和极度痛苦,其三是要与邪神签订契约,出卖灵魂而得到永生,这里的邪神其实就是自己的意志,将心头血滴入仙气,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控制戾气腐蚀自己。
魅灵不死不灭,甚至据说可以穿越时间的限制,在历史中穿梭。
不过天道自然是平衡的,如此强大的魅,从一开始就被锁死在了签订契约时想要到达的地方,且没有意识,他们的自主意识只有在遇到和自己执念有关的事情时才会苏醒,同时,像魅灵这种东西,比起邪灵更加凶险,所以各类封印法阵和灭灵功法也就孕育而生,如果出现在人多的地方,面临的将是无尽的攻击和封印。
自己杀死自己,还要用极为残忍,痛不欲生的方式,这,使得千古百代以来,世界上压根没有几只魅灵,比较有名的只有鬼屋沼泽的魅灵噬脑妖女,但由于其不经常伤人,加之鬼屋沼泽地理因素,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去大费周章的对付它。
现在,牵离出了一只,陈涟这几日闭关,原来是料到陈家会有大难,去干这个了,没办法,不知哪里出了破绽,城主这招借刀杀人,还是赢了陈家一手。
“撤退!撤退!”邪翼脸色大变,魅灵,别说是魅灵了,就算是出来一个正常的陈涟也要冒很大的风险才能打败,加之先前对付燃魂的陈迹已经让自己受了伤,这时候又出个魅灵,牵离真是个诡异到了离谱的地界。
邪翼是真的慌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几乎是同一时间,各类传送法器灵光四起,这股部队永远的远离了连樱岛。
后来的几个月,邪翼清扫了除连樱以外的牵离七岛,消灭了所有陈家的外出修士,但唯独连樱,他不敢踏足一步,陈涟用自己的身躯,永世守护着陈家,守护着玲儿。
这一切白白便宜了城主,他和吴炎在陈家大乱之时悄然潜入,偷走了陈家的镇家之宝,随即起航远离牵离,他们所走的一切路径都恰好没有邪翼伏兵,也没有任何海上风暴,在邪翼如火如荼的清洗牵离的时候,他们悄然回到了大陆。
对于邪翼来说,这次进攻亏损巨大,他既没有发现洛卿君,也没有发现薛玲儿,甚至连许峰都没有发现,这次的进攻平白的折损了自己身边无数的贵族精锐,他深知陌殇的人始终不是自己的,这次错误的决定将会改变大陆的格局,他为此冥思苦想,这一切都像是有人安排好的一样,从很早之前林月颖失踪他就觉得有哪里超出了自己的预计,但到现在为止,那个神秘的幕后黑手依旧在蛰伏,没有任何破绽。
许峰的船只早早就停靠在了傲晴的海岸,没有人注意到这艘小小的船只,洛卿君将他们俩带到了一个幽静的山间,也就此消失了,许峰的愿望彻底落空,他想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和妹妹、林月颖一起平静的生活下去,现在,妹妹却早已身消魂散。
这是一块谷中平原,不知是在哪个地界,不过就许峰的直觉来看,应该是魔教的属地,要不然不会如此安定。现在他们算是被困死在了这里,洛卿君带许峰来这是绝密,就算是魔教中也没有人知道此事,现在离开这里,就是无穷的追杀。
不过这片谷地风景着实很不错,一道巨大的瀑布从头顶高高的悬崖落下,水雾中映射着彩虹,在崖下是一潭清澈的湖水,两边是悬崖,眼前是树木林立,中间是一块宽阔的平地,屋舍俨然,有很多人在这里耕种。
这些人,并非魔教,也并非严格意义上的人族,事实上,他们是一群野人,洛卿君早年的时候误入这里发现了这群善良勤劳的野人,这些人几千年来都没有受到过外界的干扰,既不会修仙,也不会耕种,洛卿君那时还没有现在这般柔媚,他亲自教这些野人认字耕种,修屋缝衣,和他们共渡了十几个春秋,现在,那段日子已经过去小一百年了,但每当洛卿君回想起这段生活,都觉得无比安然舒适,有些日子即使过去了再久,回忆时仍会觉得美好。
许峰两人安然的待在了这个地界,世界既然容不下二人,那么留在这个世外桃源也是一件美事。
有一位年纪很大的老者负责照顾许峰二人,他既是这个地方的领袖,又是这个地方的智者,这一辈人已经就只剩他一个了,他们这一辈才是真正和洛卿君接触的一辈人,文明的种子在不经意间萌发,随后便长成了参天大树。
现在,这个部落有很多医术、种植的技巧,且与大陆完全不同,自成一派。
“爷爷,洛卿君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林月颖和这个老人坐在悬崖上,她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瀑布从他们身边坠下悬崖,仿佛两人就像是坐在彩虹上一般,许峰看着这一老一少的背影,心飘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一只沉浸在丧失妹妹的悲痛当中,但这个老人和林月颖似乎是有什么独特的魅力,每当他看着这一切,心总是不自觉的沉了下来,人死不能复生,何况是修仙者,更要洒脱一点才是。
“唉,这段故事就像是一个传说,恩人在我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妖族的女子,但外面的世界总是很奇怪,他们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使是罗燕,也同样不允许,后来这个妖族女子被当时的门主从我们这里发现,就被拉出去处死了。”
林月颖有些震惊,许峰也呆呆的听着,他也是头一回听说洛卿君的过往。
“后来啊,他就一直再模仿他的那个爱人了,以至于,他现在成为了她,再也分不开了。”老人叹了一口气,“也许爱一个人,这样也算是一种方式吧,至少,他活成了她。”
不知怎么的,林月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许峰,许峰被这一眼镇住了,有的时候,生命的海浪就是从投下石子时的涟漪开始的。
他的心剧烈的颤动着,洛卿君难怪会带自己来这里,原来他觉得许峰很像年轻时的自己,许峰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喜欢上这只善良烂漫的狐狸,但每次见到她灿若星辰的眼睛,他总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忽不定了,这种感觉超乎了单纯对容颜的肤浅喜欢,似乎,是灵魂之间的共鸣。
“当年,他若是不惜一切保住她,至少还能带着她浪迹天涯,就算是万分艰辛也活的幸福,但是,他却为了罗燕门主的位置犹豫了,就是这一犹豫葬送了彼此,时也,命也。”老人轻轻哀叹,这么多年过去了,洛卿君还是容颜未改,但他已经两鬓斑白,就算这样,回想起当年的场景还是令人惋惜。
为权利富贵的纷争,放弃了毕生所爱,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