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Mr Ketterley的办公室出来时,时钟不过指向下午一点,据下一节课上课时间还早,就是去了,也不过站在走廊里等待,于是你干脆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发呆,如果没有扰人清闲的烦人精们突然出现的话。
“顾七陌,是你自己走,还是要我们帮你一把,自己选吧。”
你看,约架的话总是一尘不变,连地点也还是当初的那个美术教室,真不明白毕雯珺所说的学校方面大为震怒是否夸大其谈,还是这些孩子们真正狂妄又不要命。
欺凌时的表情也很重要,要带着三分冷笑、三分轻蔑、三分狂妄还有一分若无其事,语气要尖锐,用词更要精准,比如你眼前的这一个,就是典型的好例子。
“顾七陌,你可真要脸啊,被我们教训了一顿不够,还有脸缠着毕学长,让他为了你的破事和学校周旋协商!”
〖顾小姐,关于前些日子您在美术教室遭遇的事情,我们深感抱歉,然而,因为您和其他同学的私人争执,导致无辜同学作业被毁、无法结业,却是不争的事实。〗
“在国内的时候,听说你就一直死缠烂打、不要脸面,怎么,富家小姐追出国门无人管束了,就更加恬不知耻了吗?”
〖学校本来打算公事公办,是毕雯珺先生再三与我们沟通,并表示会一力承担所有损失,所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顾小姐,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呵,到此为止,做错事的人照旧肆无忌惮,没错的,却要打掉牙往下吞吗?真是公正合理。
你勾了勾唇角,叹了口气,本来并没有打算用暴力解决问题,但奈何有些人不识好歹,就没办法了啊。
反手抓住欲扇你一巴掌的女生的手腕一扭,你拽着她的领子来到讲台,那里还放着今天用作临描的欧式烛台,用来固定蜡烛的底座有一根长长的刺,在日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用那尖刺抵着她的眼皮轻轻滑动着,直到那孩子瘫软着、颤抖着、崩溃着大喊“求你放过我”,你轻轻地笑开了,凑在她的耳边,声音像裹了蜜糖的毒药:“你看,我就是这样的疯子啊,若是再招惹我,这根尖刺就不会仅仅停留在眼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宿主,其实你才被朱正廷夺舍了吧!!!这样看下来你才是黑化了需要被治愈的那一个啊口胡!!!】
漫不经心的丢掉手中的凶器,你看也不看被吓坏的女孩子们跌跌撞撞一路跑出教室,只是看向教室对面,你总觉得刚才有什么人在看着这里。
“有什么关系。”你拍了拍手,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就像帮人温习功课是一种复习的手段一样,治愈他人也是治愈自己的一种方法呐。”
于是,当下了课,你出现在校医室,并且一脸诧异的看着新晋校医——朱正廷时,内心除了有些疑惑,却是波澜不惊。
“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蹙着眉头,朱正廷转身去拿消毒药水,语气里是满满的心疼和担忧。
你乖乖坐在病床上,一脸的乖巧和真挚:“没有没有,就是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手肘磕到了。”
然后在朱正廷回复前补了一句:“因为在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不小心看到了坐在咖啡馆里的某人。”
翻找红药水的指尖一顿,朱正廷转过身来,金属眼镜后的琥珀色瞳孔微敛:“对不起,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却让你受伤了。”
你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只是想到明明朝夕相处着,结果连你什么时候在我们学校入了职都不知道,实在是后知后觉。”
双腿不安分的晃来晃去,你叹了口气,有些挫败的小小声嘟哝道:“突然觉得,作为房东小姐的自己好没用啊好没用……”
有些好笑的看着你莫名低落的样子,朱正廷拿着消毒棉签和红药水,走到你身边。
身边的床面突然陷下,朱正廷小心将你的袖子挽好,看了看创面,出其不意的问道:“你脑补了些什么?”
“逃离家族的富家子或者杀手什……”被温润的声音无意识引导出心中所想,你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正廷捏住脸颊。
似乎觉得手感不错,他捏了好几下才放开,又替你揉了揉:“疼不疼?”
“……疼。”
“傻孩子。”朱正廷轻轻笑开来,像是有一树蔷薇绽放在他的唇畔。
“寄住在你那里的原因,虽然现在还不能说,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而这里的工作是我这两天才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才投的简历,今天是来面试,因为不知道结果如何,事先就没有跟你讲。”
轻轻用棉棒蘸上你的伤口,然后在你疼的一颤却想装作若无其事时,轻轻吹了吹,朱正廷勾起唇角。
“不过我通过了面试,从今天起就正式入职,以后可以每天一起陪你上学,接你放学,还能补贴家用、替你分担,所以以后不用这么辛苦了啊,陌陌。”
春光和煦,白色的窗帘被微风吹的细细拂动,朱正廷低头看着你,漂亮的眉眼浸润在春光里,琥珀色的瞳孔像是盛满了星辰大海。
命运像是流沙,细碎而又不可逆转的倾泻而下,遮天蔽日,让人在无尽的无望与希望中挣扎徘徊,绝望而彷徨。
就如同此时的你,看向窗外正对着的美术教室。
就如同彼时的朱正廷,看向拿着烛台、眼里透着三分冷酷的你。
你看,你们都是带着壳的蜗牛,把自己的内心藏在壳里,用柔软的身体包裹,以为这样就能所向披靡。
但,那是一座孤城啊,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你也出不去。
“她看起来,像是同你和我讲过的不一样。”
“那孩子向来是这样,嘴上逞着强,其实内心善良的不得了。”
“所以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守护?”
“不,或许……是为了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