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皇宫内外仅余数十盏油灯在这漫天夜色中活跃。
一行人提着灯笼,捻着衣裙,急匆匆的往神奂殿走去。转过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是也。殿中发出刺眼的光线,在这无边的夜色里显得格外耀人。
慕容筱月轻皱了皱眉,刚抬脚想进去,里面便传出一阵破碎声,接而是磅然的痛骂声。
“好你个左相纪严尚,竟敢威胁朕!……”
慕容筱月推开门,阻止了身着黄袍,坐着龙椅的中年人更加难听的话。
“父皇!”
见来人是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慕容序敛了牟子里的愤怒,换上和蔼可亲的笑容,与方才威严的君主大相径庭。
“月儿?你怎么来了?来,坐,快坐!”
慕容序拣了拣衣袍,给慕容筱月让出了一个位置。一旁的刘公公可就不淡定了。
素来知晓,这筱月公主打就小儿就受宠,更明确的来说,她还在娘胎里未出世的时候儿,皇上就下旨,若是个男孩儿,便封太子,若是个女孩儿,则封镇国公主。可这……
刘公公是最近才新进的,自然不知这父女俩的相处方式,瞅着眼前的这一幕,差点儿没一个哆嗦摔了。
“父皇,小心隔墙有耳,您刚才的一举一动,怕是已经传到纪严尚耳里去了。”慕容筱月提了提手示意不必,走近慕容序,耳语轻交。
若是搁以前,堂堂天子会担忧这个?也就搁这两年,左相势力越来越大,再过几年,怕是要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前几年筱月公主出外游历,近日才归来,刚进宫,便听到关于权臣“篡位”这样的言论。经这几日的调查,也是有了些措施,没想到这左相再度搞小动作,威胁到天子头上来了!
想到这儿,慕容筱月越发忍不了,眼神示意众人退下。
“父皇,近来几日,我把如今的势局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您……”
“月儿啊,你天生便聪慧过人,父皇呢,也为有你这么一个好女儿而感到非常自豪,照底下人说的,就四个字,绝世无双!但是……这点儿事儿父皇还是能解决的,你就别操心了,你也十六了,该嫁人了。”
慕容筱月听着这一番看似安慰,又看似催婚的话,觉得父皇突然苍老了许多。
慕容筱月点了点头,同意了慕容序的决定。只是,这婚事……
想了想,慕容筱月还是决定先不讨论这方面的事,没再开口。就如此静坐了一会儿,父女俩很有默契的谁也没言语,直到天色开始亮起来,慕容筱月这才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告退回宫。
回到寻吟宫,慕容筱月遣退所有仆人,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出了宫。
“卖糖葫芦喽!又酸又甜的糖葫芦~过了这村没下店儿喽啊~”
大街上满是商贩叫卖的声音,慕容筱月却毫不理会,只自顾自的向一家毫不起眼的小茶馆走去。
上了阁楼,慕容筱月熟练的换了件素白衣裙,刚进楼台,便听见一略显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来。
“来了?”
“师父。”慕容筱月朝着幕帘方向行了个礼,便坐在了一旁精致的琴台旁。
纤纤玉手挼新蕊,慕容筱月抬起通透白皙的手,轻抚上琴弦。琴音寥寥,扣人心弦,由刚开始的温柔似水,循序渐进到现在的悲壮猛烈,好一曲叹孤寒!
“你这次来,是为了左丞相纪严尚之事罢。”琴音未了,老者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逼得慕容筱月停了曲子。
“还是师父聪慧过人,提前预料到……那师父,您,有什么好计策?”
“一切,自有天定!这事,你不便插足,序儿自知怎置。”
“师父,您与父皇意见一般无二,可,这是为何?”
“月儿啊,你可知你生母生前之事?”
“略知一二。”慕容筱月皱了皱头,难道,这纪严尚与她母亲有关?
“所以,你母亲的事,还是交给你父皇来定吧。”
“多谢师父指教,徒儿,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