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琰颔首，指尖捏着那枚扳指，缓缓转动，“走吧。”
陈磬把门打开一条缝，看着外面大亮天光，简直重获新生。他往外踏出一步，又转身问，“那咱们这算两清？”
宋琰玩味看他，舌尖滑过后齿，意味不明笑一下。
陈磬当他答应，松口气，神色自然些，“过去是我年轻气盛，对不住您。往后路，咱们相安无事。”
宋琰依旧不说话，门口透过日光正好落在他脚尖前，有细小尘埃在那束光线中打转，高大身形成了暗影。
陈磬怕了他的阴狠无常，不敢再多留，合上门匆匆离去。
里面，宋琰定睛看着眼前地面，过片晌，狠狠将手中扳指掷向对面墙壁。声脆响，粉碎。
他抬头，眼中杀意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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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云清飏还在睡。被子拉到下巴处，发还没来得及拆，松垮搭在枕头上。
宋琰坐旁边看她睡颜许久，不舍打扰，不敢动作。
直到天擦黑，云清飏才渐渐转醒，掀开眼皮便就看见守在旁边的暗影。她先是一惊，待谢安手掌抚上她额头时，才又安下心。
云清飏双手握住他手腕，用脸颊蹭蹭，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暗哑，“你怎么才回来。”
宋琰半跪在地上，肘部拄着床沿，任她攥着自己，温声，“早回来了。”他用另一只手捏一捏她鼻尖，“娘说你睡了一下午，小懒蛋。”
云清飏有些不好意思，“没……辗转好久才睡着的。”
闻言，宋琰沉默一瞬，俯身把她搂进怀里，轻吻一下她唇角，“是我错，没照顾好你。”
云清飏没见过他这样的时候，愧疚自责，带些许脆弱，敛去所有锋芒。让人心疼。
她动动唇角，也环住他的背，喃喃，“没事的……你看我不挺好。”
宋琰闭紧眼，亲她鬓发，却没说话。
过好久，他又开口，“我早该解决他的，免了后患就好了，是我还不够周全。”
云清飏不明所以，轻声问，“他是谁？”
宋琰不回答这个，声音轻轻，“我们家小飏受委屈了。”
云清飏眨眨眼，把头埋进他肩窝，嘟囔，“宋琰，你今天怎么这样，都不像你了。”
宋琰笑，又亲她一会，才扯过她脱在一边的衣裙，抱她起来，给她穿好。
屋外最后一丝光芒也隐去，没点灯，几乎一片漆黑。云清飏没宋琰那么好的眼力，看不清东西，眼前朦胧胧的，只乖顺任由他动作。
穿戴好一切，宋琰把被子剥到一边，脚放在自己腿上，给她穿鞋。宋夫人做的那双棉鞋，颜色灰扑扑的，又笨又重，不很好看，云清飏只在最冷的那段穿过，她到底爱美，不喜欢穿这个。
她抿抿唇，手抱着宋琰胳膊，“换一双好不好？”
宋琰不听她的，几下穿上，又掐着她放在地上站好，问，“是不是还没吃饭？”
云清飏跺几下脚，闷闷答一声，“回来就躺下，都忘了。”
宋琰捏下她耳垂，环着她腰往外走，“别耍性子，穿这鞋不冷，要不冻着。”
云清飏小声辩解，“本来就不那么冷了。”
宋琰拧眉，“夜里风寒露重，你细胳膊细腿的，吹阵风就该伤风了。”
云清飏终于意识到他画外音，仰头问，“我们夜里要出去？”
宋琰脚步微顿，转身面对着她，手抵在她肩膀上，额头相触，“对，今晚就走。”
云清飏“呀”一声，“可是我们都还没准备好。”宋琰轻咬一口她脸颊，“没什么好准备的，什么都不要了。”
云清飏睫毛颤颤，酥麻扫过他眼底，“要带阿黄。”
宋琰笑，“随你高兴。”
短暂沉默一瞬，他又说，“我还有些事，你先和宋暨一起走，明天天亮我就能追上你们。”
云清飏诧异问他，“还怎么？”
宋琰不想让她听闻这些肮脏，只回答，“场子里的事。”
云清飏点点头，也不再问。早就有了心理预期，她接受的很快，只临出门时回头又看看屋子，心底有些酸涩不舍。
宋琰见不得她失落表情，弯身把她托起来，让她坐自己臂上，抱小孩子一样的姿势，用鼻尖触一触她脸颊，“把眼泪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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