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县令做不出这样的事,这里面定有别的弯绕。
要以往,这样鸡皮小事,宋琰不会忘心里去。但现今不同,他不敢再放任任何蛛丝马迹。
王志,宋琰在心里记住这个名字,想着明天让曹杰去查探一番。
他太过沉默,云清飏自己说几句,也觉得没意思,索性闭口不言。她累了,宋琰把她裹得严实,不觉得冷,马小步颠簸,反而催生困意。背后是他,没有后顾之忧。
云清飏捂唇打个小哈欠,想小憩。
宋琰把披风上帽子给她往下拉一点,盖住半张脸,“困就睡。”
她笑着拧动一下身子,寻个更舒服姿势,宋琰臂横在她腰前,目视前方。
眼皮渐渐合上,眼前世界变得模糊,最后一点光亮是天上弯月。云清飏看它尖尖下角,朦胧一点白光,心里忽然一空。
她与他之间,就像日与月,本在两个不同世界,悄然相会,之间却仍像隔着山和大海。前路坎坷,谁也不知现在是对是错。
过一会,她小声问,“宋琰,咱们以后会好吗。”
“在担心什么?”宋琰听见她碎音,垂眸看她,沉默一瞬,又说,“以后如何谁预料的到,我只知道能走到今天不容易。”
周围寂静无声,广袤天地间,好像就他们一双人。
云清飏闭着眼,听他在耳边低声,“我在,遇山平山,遇海填海。”
第二天,清朗好天气。曹杰昨晚去见了翠翘,早上进门时神清气爽。
宋琰在二楼等他,往后仰靠在椅背上,腿交叠搭在桌沿,食指上挂一串钥匙,晃一晃,叮当作响。
他推门,乐一下,“哥,来这么早。”
宋琰淡淡点头,勾指让他过来,问,“认识王志吗?”
曹杰愣住,摇摇头,“没听过。”
宋琰手扶着额,舌尖舔过后齿,“王二麻子?”
曹杰笑了,“这么说就知道了。这小子上个月发达了,豁出去赢了一大笔,好像有七八十两,捂在怀里严严实实的,说什么都不再赌,说要那这钱去混个名堂。后来去喝酒,有想熟人从他嘴里打探出来,他说他想买个官儿。”
宋琰正了神色,“哪儿买的?”
曹杰一下没反应过来,缓一会才回过味,“真买了?”
宋琰点头,“就一亭长。”他把腿放下,肘弯拄在膝上,眼睛盯着地面,“我就想知道,他这官是从哪里买的。你去查查。”
曹杰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脑子转转就明白他心中所想,“哥,你怀疑谁?”
宋琰牵扯一下唇角,“李太守家那位新公子。”
曹杰咂一下嘴,不明不白,“哥,你怎么想起要趟这趟浑水?咱们以前就说,不管官场的事,你前些日子不还说不理会陈磬,怎么现在却转了性?”
宋琰拇指摩挲一下指尖钥匙,抬头看他,“我要成亲了。”
曹杰惊住,“什么时候?”
“七天后。”宋琰唇角弯一抹笑,眼里罕见温柔,“这段日子,一点意外我都不允许。”
曹杰默一瞬,又问,“那以后呢?”
宋琰舌顶一顶腮,忽的抬臂把手里东西扔出去,曹杰惊呼一声,堪堪接住,看见是什么,惊疑之色更重,“哥,你这什么意思?”
“不想在这待了。”宋琰捻一捻指尖,“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曹杰咽一口唾沫,还欲再说句什么,忽然有人敲门。
雕花木门打开,德胜探头进来,“三爷,曹杰哥……程四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