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毫不留恋,背影僵直,握着缰绳的手背突起青筋。
恍惚间,琬云清飏觉得,宋琰的脸色好像比那日被她吐那日还要难看。
宋琰心里憋着股火,马骑的飞快,到了一家茶馆的时候,门才开不久。
门口扫地的伙计见他进来,赶忙弯腰喊了句少爷。宋琰没理,随手把马鞭扔过去,冷着一张脸噔噔噔上了二楼。木质楼梯快要被踩得散架子,他手背在身后,背影平白无故添了几分煞气。
伙计都习惯了他喜怒无常的样子,没人敢出声往他头上添火,一个个老实干着手里头的事。
一路上,不住有人弯身与他行礼,宋琰目不斜视走过,心里竟隐隐有几分痛快。
家里那丫头片子对他好心当成驴肝肺,可到了外面,有的是人小心翼翼巴结着他……真是不识抬举。
旁边架子上放着盆兰花,橘红色开的正盛。
宋琰路过时顺手揪下来,撵在指头间狠狠搓了搓,想着那会儿云清飏跟他说过的话,鼻子里哼了哼,“话不投机……爷肯跟你有话儿便就不错了。还投机,投什么机,丫头片子……”
曹杰从里头出来,手里拿着个红盒子。瞧见他靠在栏杆上对着朵花搓圆捏扁的样子,愣了下,接着便笑着打招呼:“哥,来这么早。”
宋琰淡淡点头,把手里的碎屑扑掉,瞅他一眼:“手里拿着什么?”
“镯子啊。”见宋琰眼里有兴味儿,曹杰贼眉鼠眼拉着他倒门后面,打开给他看:“红翡翠,瞧这水头多好,金贵着。”
宋琰扯扯嘴角看他,“屁,你懂什么水头不水头的。”
曹杰不嫌他扫兴,犹自乐着,把盒子收起后宝贝地揣进兜里:“我是不懂,翠翘懂就行。反正给她买的,这不昨个儿没去看她吗,生气了,跟我闹呢,得买点东西哄一哄才好。”
翠翘是珠翠楼的当红,据说姿容艳丽非凡,能歌善舞,是曹杰的老相好。
翠翘刚出来时就是曹杰买的,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明白,也不会看金主的贵贱,尽心尽力地伺候,两人一拍即合。虽说几年过去各自都混出了番名头,但却一直藕断丝连着,见面依旧郎情妾意。
对此,宋琰半点领会不了。他扬了扬下巴,问曹杰:“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她?”
曹杰笑的意味深长:“哥,你没体会过女人的好处,自然不明白,兄弟理解。什么叫身娇体软,莺歌燕啼,什么叫十指纤纤,柔情蜜意……跟你说也不明白。”
宋琰“嗤”了一声,回想起云清飏给他斟茶时的样子,雪白柔胰,发尾轻柔带着淡淡香味……
他按了按额角,讽他:“我看你才是不懂。一个歌妓,有什么好,哪抵得上个平凡良家姑娘。”
曹杰摸摸鼻子:“哥,你竟讲笑话,良家姑娘,哪个看的上我。”
宋琰动作一顿,猛地偏头瞧他,曹杰被看的心里发毛,鼓着勇气又问一句:“就算真有看上你的,也没见你稀罕啊?你数数,因着折腾,你被退了多少亲事。以前那个赵家姑娘,还有李家姑娘……前几天还有个张家姑娘?”
宋琰似笑非笑看他一会,脚猛地踹他小腿上,脸子撂下来,“赶紧麻溜儿给爷滚。”
曹杰被吓了一跳,趔趄下,赶忙护住怀里的盒子,往楼下跑。刚过拐角,又被宋琰叫住,他犹疑一下,问:“你那什么红翡翠,哪儿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