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楠一夜无眠，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倒是没怎么哭过。估计19年那段时间，已经耗尽了自己今生所有眼泪。
昨晚把行李收拾妥当，她披着惨白的天光，孤零零的退了房。
时间还早，导演正坐在椅子上喝着水。
牛楠拖着箱子，来到导演身边，清清嗓子，小声开口，
牛楠“导演，我有点事和您说，您现在方便吗？”
导演“方便，你说！”
导演放下杯子，眨眨眼盯着牛楠，脸上像带着些笑意。
牛楠“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导演，”
牛楠犹豫着找了借口，
牛楠“我工作有点排不过来，这部戏您看我的角色您能不能找个更有演戏经验的人来顶上？我不能在组里呆……”
导演“哦！你工作的事吧？”
导演一点都不觉惊讶，他站起身，一副安慰口吻，
导演“没事！一博和我说了，反正你剧里的戏份不多，而且舞蹈也没太大问题，能做的过来，没必要换人。”
牛楠盯着导演一脸疑惑，她一个字也没听懂。
牛楠“？”
王一博“对，昨晚我和导演说过了！”
王一博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慌忙打着圆场，
王一博“你戏份不重，同时当我助理没问题。”
牛楠被一句句话钉在原地，因为太过突然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牛楠“嗯？”
王一博向导演笑过，拉着牛楠站到一旁，小声说着，
王一博“现在那助理实在没心思做好这份工作，你来当我助理！”
他顺手将牛楠的手机塞回她怀里，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看牛楠依然表情呆滞，一掌拍在牛楠肩上，打得生疼，
王一博“怎么？做我助理不满意吗？你手机我们可没看啊！”
牛楠被这一掌打得缓过了神，猛地眨眨眼，眉头不由得蹙在一起。她明白了，这两颗下凡的星星，选择相信自己。鼻头一酸，眼中存了泪光。
牛楠“王老师，”
她偷偷憋着笑，和一博打趣着，
牛楠“我连房都退了！你怎么不早说啊？”
王一博“又不是我让你退的房。”
王一博嘟囔一句，咧咧嘴角，
王一博“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我买双护膝，然后把战哥的午饭帮忙定了。”
笑容在牛楠脸上放肆地绽开，她拉着箱子跟上新老板的脚步，
牛楠“行。护膝要短的长的？薄的厚的？对品牌有没有要求？”
王一博“我没买过，你看着办吧。”
牛楠“那就各样买一副吧，长的厚的你练习时穿，短的薄的拍戏时带着不影响美观。”
王一博转头看看牛楠灿烂的表情，他突然想起这女人昨晚说自己经营过一家小公司，公司都照顾过，照料自己估计就是个小儿科。
牛楠曾经在上海呆过近一年，感受过上海夏天的潮热巨浪，也见过凌晨东方明珠灭灯后的模样，去哪里买东西她轻车熟路。
返回酒店，她来到一博房门口，本想敲门，可转念一想：若被人听到，不就知道房间里还要别人？最后还是拿着房卡开了门，小心的漏了个门缝，故意咳嗽了几声，算是提醒，又稍等片刻，才推门进入。
牛楠“肖战老师，我定了外卖，”
牛楠将几盒饭菜放在桌上，嘴里不停地交代着，
牛楠“一博老师中午会赶回来和您吃饭，外卖里有些辣菜，也有不辣的，或者你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
肖战本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听到牛楠的咳嗽声，赶忙坐直身体，
肖战“哦~辛苦你了。”
牛楠“不辛苦。这个，”
牛楠向肖战晃晃手里的小物件，是个白色的小盒，
牛楠“无线耳机！一博老师提到要给您买，正好我今天出去就直接买回来了，放到茶几上了。”
肖战一愣，露了个笑容，
肖战“好。”
牛楠 “那我就先走了。”
意识到她要离开，肖战赶紧挽留，他走到门口，不好意思得交代着，
肖战“牛楠！一拍戏，他就不怎么吃东西，但他胃口又不好。在组里这段时间，麻烦你多照顾他。”
牛楠“您放心吧。”
牛楠看过肖战的表情，明白了他是真的担心。
肖战“也帮我，”
肖战撇撇嘴角，耳廓染上一片粉红，
肖战“也帮我注意点别的演员。”
牛楠脸上飘过一阵红晕。这戏女演员不少，她一下子明白了，点头如捣蒜，
牛楠“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肖战“不准备要个签名吗？”
肖战换上轻松的笑容，开了玩笑。
牛楠“啥事都不能耽误你们吃饭。”
牛楠晃晃手，出了房间。相比于他们对自己的信任，签名早已不重要了。
王一博中午确实赶回了酒店，但带着一股不小的怒气，进门后抓下棒球帽甩到桌上。
肖战“这是怎么了？”
肖战见人回来，忙着打开餐盒，可看他这样又停下动作不住疑惑。
王一博“真不知道这些演员怎么回事，明明很简单的舞，一上午就是学不会。”
一博鼓着脸蛋，不住地摇头，
王一博“女一号是陆茜茜，你知道吧？”
肖战点点头。
陆茜茜，笑容甜美，长相高级，翩翩美人，因为仙侠剧的热播，一夜之间成为顶流小花。
王一博“她本身舞蹈功底就不行，但练习的时候还是洋洋不睬的，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给她学习。幸亏这是电视剧，换人不现实，她这样的要是放到淘汰类的综艺里，早就没什么声响了。”
一博气鼓鼓的说着，顺便接过了战哥递来的筷子。
王一博曾在韩国当过很久的练习生，他知道努力有多重要，当年如果有一刻松懈，就会被撤下，所以，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现在的艺人明明有如此好的机会，却偏偏不愿努力做出成绩。
肖战挑着菜里的几根萝卜夹到自己碗里，安慰一句，
肖战“先吃饭吧，别生气了。你努力把自己那部分做到最好就已经很棒了，而且现在不是还是学习阶段嘛？想当年我们在阿令的时候，不是也学了很久吗？刚开始都不太上手。”
阿令再次被战哥提起，一博的表情下意识僵了一瞬，他咬咬嘴角，不再说话，低头吃饭。
肖战倒是没发现对方脸上微妙的神色，伸手摸掉他挂在嘴角的饭粒，
肖战“慢点吃。”
因为战哥的动作，王一博的表情又软下几分，看着肖战完美的侧颜，他小声的问，
王一博“战哥，我能不能……算了。”
话没说完，就被自己否决。
肖战“刚才牛楠过来说，你给我买了耳机。”
一博探身看看茶几上的盒子，
王一博“哦？我就提了一句，没想到她就买了。”
肖老师嚼着辣子鸡丁，
肖战“咱们和她也算缘分，我让她好好照顾你。”
王一博“嗯，”
一博听着缘分这词，放了碗筷，
王一博“网上很多人说我们是天选的缘分，你觉得呢？”
肖战怔了怔，刚想开口回答，却又听到一博在身旁问道：
王一博“你说，天选的缘分是魏无羡和蓝忘机的，还是你和我的？”
肖战“有什么区别吗？缘分从来都是说不准的。”
肖战垂下眼帘，故作玩笑。
王一博心中忽觉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只剩荒芜。
他狂扒几口饭，起身换了件衣服，带过帽子，小声说道：
王一博“我吃好了。晚上可能会练到很晚，你要是到了时间就走吧，滑板和耳机你带好。”
说罢，开门离去。
肖战是故意的。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王一博会是这样的反应。
可是他不敢，不敢说出缘分是‘你和我’的这种话。
再次见到他，是阿令拍摄结束一年后，因为电视剧的热播，因为工作再次有了合体机会。
他看到自己，眼神直白，表情明朗，就像当年在剧里一样，就如蓝忘机看着魏无羡一般。
连他表白时，那神情都和雪夜中的含光君如出一辙。
但肖战不知道，老王看到的，到底是自己，还是在那年繁盛夏天里血战不夜天的魏无羡？
若自己真的脱了那身黑衣，真的解了那根发带，真的放了那根陈情，他还能看清楚吗？
或者，他会不会看得太清楚？
发现自己比他大那么多，发现自己是个男的，发现理想与现实相差甚远……
然后，就失望了？
他喜欢的终究是那个和他本人一样，闪亮耀眼，敢怒敢言，能力超群，无愧于心的少年吧？
而不是对感情小心翼翼，安静隐忍，举步维艰的肖战。
如果他喜欢的真的不是自己，那该怎么办？
肖战趴在床上，抹了眼角。
王一博窝到保姆车里，帽子盖着整张脸。
承认你我的缘分，有那么难吗？
他究竟在怕什么？怕别人的眼光？怕世俗的偏见？难道自己的态度还不能打消他的顾虑吗？
那时看到他在采访里坚定地说可能一辈子单身，自己高兴了整整三天。难道这话，不是说给自己的吗？
他改着词唱着寂寞的星星，难道这歌，不是唱给自己听的吗？
什么叫没什么区别？区别很大好不好？！
难道他喜欢自己，只是因为自己当年饰演了那个他眼中的绝世痴情，隐忍奉献的蓝忘机？
如果自己脱了那席白衣，摘掉那条抹额，放下那把避尘，他眼中就再也看不到王一博了吗？
如果那年，是别人演了含光君，那他也会对那人痴痴的笑，傻傻的看，对那人温柔宠溺，陪那人屋顶观星吗？
难道不是因为对方是我，而是因为对方是蓝忘机吗？
一博抽着鼻子，提起一脚踹上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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