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民国已是深冬,也许是心事使然,宇文基感觉不到一丝寒意,直觉身上很是燥热,他踏入皇后寝宫,卧在榻上闭着眼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二十年前】
高高在上的天子和低头不语的宇文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明知我朝以龙阳为耻,为何明知故犯。”先皇冷冷的看着宇文基。
“父皇,儿臣不知。”宇文基执拗的回答,他在与一种力量抗衡,这是他与一个强大的社会制度之间的对弈。
“不知什么?”先皇冷笑道。
“儿臣不知为何以龙阳为耻,同是相爱为何阴阳结合为正,而龙阳就为耻。”宇文基看起来仍是那么的执迷不悟。
“孽畜,朕没有你这样的龙子!”先皇怒气更上一层。
“父皇,儿臣不知,若相爱也是错那要以何为正?”宇文基的执拗超出了先皇的想象。
“休要叫我父皇,朕生不出你这样的孽畜!”先皇拂袖离去的背影是宇文基没有想到的这是他的父皇留给他最后的印象。
【十八年前】
宇文倪的手轻轻抚上宇文基的小腹
“皇兄莫要担心,皇兄怀上龙种一事臣弟定不会宣扬,只是亲事怕是要提前了。”宇文倪的手在宇文基的小腹上轻轻揉捏着。
“好,朕都依你,隔日 我们便成亲。”宇文基盼着这句话已经好久了,他不知宇文倪何时愿与他成亲。
“那皇兄挺着肚子上朝,恐怕……大臣们那边,不太好解释……”宇文倪早已打好了算盘,暂时屈居宇文基不过是他临时的计划,等大器已成谁还会在乎一个早已被替代了的人。
“你替朕处理朝政,人皮面具几日后便送到,大臣们不会怀疑的。”宇文基对宇文倪没有丝毫的防备,若他知道今日一诺会带来什么,他也依然会再次给出这个承诺。
“臣弟遵旨,皇兄还是要多吃一些,饿到我们的小皇子就不好咯。”宇文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才是宇文倪在乎的,这个小皇子决定着他的成败。
“就你嘴贫。”宇文基在宇文倪的怀里撒娇般的蹭了蹭,丝毫不觉得身后的男人会给他的人生带来什么样的转变。
“奕儿可要安分些,若是折腾的你母后吃不消,等你出来爹爹要打肿你的屁股。”宇文倪的言语中透露着对宇文基的些许关心,或许不多,但对于哄宇文基来说,这些关心已经足够了。
宇文基拉回思绪,这间寝宫他住了五年,五年里,他能见到的只有宇文倪和送饭的宫人,宇文奕生命的前五年里,在他的怀里一个囫囵觉都没有睡过就被宇文倪抱去了奶妈那里,在宇文奕六岁那年,他终于……可他的奕儿竟认不出他,只是生生的叫了一声皇叔,却在宇文倪怀里甜甜的叫着父皇。
原来,他以为的,也不过如此……他不愿再去想也不愿再继续在这间寝宫里逗留下去,宇文基起身离开了皇后的寝宫。寝宫里依然是十九年前洞房花烛夜的装饰,没烧完的囍烛再没有人点起,大红的被褥在冬日里仿佛是一束暖阳想照入宇文基的心里,却在木门关闭的一瞬间被挡在了门内,门外依然是冰天雪地,宇文基这时才发觉自己有些冷了,冬日的寒意一点点的穿透宇文基的外袍,凉透了他的躯体,却无法冰封那颗温暖的,正在跳动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