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陆裁，你在干嘛？”裴江穿着黑色的衬衫，下身一条黑色的西装裤，棕色卷发乖顺地贴在耳边。他拿着一本护理书，琉璃般的眼睛不解地扭头看着旁边的陆裁。

　　陆裁笑笑，说：“我有个朋友，托我帮他找本书，以前一直没找到，现在找到了，嘿！”陆裁弯腰，衬衫勾勒出背部的轮廓。脖子腺体处被贴上了一贴腺体贴，“没想到马意这家伙喜欢看这个啊哈哈哈哈！”

　　陆裁捏着一本很多年前出版的总裁文，笑得肚子疼。

　　裴江看着他笑，眉眼处也带上了一些笑意：“走吧。”陆裁跟在裴江身后去付钱。

　　——

　　“中午了，去吃点什么吗？”裴江低头看了看腕表，“附近有一家炸鸡店。”

　　听到炸鸡，陆裁眼睛都亮了：“走走走，必须去。”

　　陆裁和裴江并肩走着。他心里有些神奇，第一次见到裴江，只感觉到他的满满禁欲气息。如今一看，也是个普通的吃货罢了。

　　可惜，还没走到炸鸡店，裴江的电话就响了。

　　裴江接听后，眸色马上变得凝重。“怎么了？”陆裁有些担心地问，“医院？”

　　“嗯，有个护士擅自给病人用药，病人快不行了，你现在马上和我回医院。”裴江戾气浓重，伸手拉过陆裁的手，飞奔在人性街道上。

　　陆裁的心“砰砰”乱跳，他只来得及看见裴江的发丝飞扬，眼中再无别物。

　　——

　　手术室外，裴江稍稍缓了口气，马上便进了消毒室：“陆裁，今天还是你来辅助我。”陆裁吐出一口浊气，压抑在心头的烦闷没有得到释放。他闷声和裴江走进消毒室。

　　进了手术室，病人的心跳已经很微弱了。陆裁眼前发光，有些眩晕。

　　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前一个半月一直跟着裴江。裴江很厉害，几乎没有病人死去，这还是第一次……

　　裴江眼底一片乌云，没再说话，开始手术。

　　陆裁很煎熬。

　　他一直看着面前的男人，咬肌紧绷，眸色发暗。和日常生活中清冷的样子完全不一样。陆裁心里祈祷，一定要醒过来。

　　他麻木地递着剪子，手术刀，镊子。

　　裴江眼角发红，他疲惫地闭了下眼。陆裁轻声对他说：“我来吧，你去休息下。”

　　一个护士尖叫着：“你来？你就一个实习的！人没了你能负责么！”陆裁心里也没底，他只是见到裴江这么疲惫，有些心疼。

　“闭嘴。”裴江手上不停，只微微抬头阴鸷地看了那个聒噪的护士一眼，剑眉拧得很紧，“你要是受不了，就赶紧滚出去。”

　　护士脸色青白，瞪了陆裁一眼，闭上了嘴。

　　“过来。看着我。”陆裁闻声走过去，低头专心地看着裴江的动作。

　　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手术室笼罩着空前的恐惧。

　　“滴滴——”直到心跳回归正常。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外面已经暗了天色。

　　裴江手上全是血。他疲惫地闭了闭眼，仿佛下一秒就可以站着睡过去。

　　病人被送出手术室。

　　“还好吗？”陆裁走过去，轻轻拉了拉他的手臂。裴江听到他的声音，抬起眼皮，藏在口罩下的唇疲惫地扬起：“不是很好。看到我的方法了吗？刚才，下次你遇到这种情况，就......”

　　“我看到了，”陆裁轻轻把裴江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肩上，“我都看到了，你可别小看我，我学什么都很快的，现在先休息下。”

　　裴江笑，闭上了眼睛。

　　陆裁腿有些软，他坐在里面的椅子上，让裴江靠着自己休息。

　　他低头看着乖顺的裴江，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我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

　　看到你对生命的敬畏，对这份职业的热爱。

　　现在该你休息了，裴江。

　　——

　　已经很晚了，陆裁右边肩膀已经麻完了。他醒来，侧头看了看裴江，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轻声道：“裴医生，裴医生，该醒来回家了。”

　　裴江皱眉，不情愿地醒来，又一把窝到陆裁的肩窝出，不满地“哼”了几声。

　　陆裁笑出来，没想到裴医生也有起床气啊。

　　“走吧，我送你回去。”陆裁活动了一下手臂，“去买点东西吧，还没吃完饭呢。”

　　裴江扒在陆裁的身上，任由他扶着自己：“我想喝芒果牛奶。”

　　“买。”陆裁右手揽着他这个庞然大物，左手臂弯处挂着两个人的外套，“你就不能站好自己走吗？”

　　“没力气了......”裴江抬眼，眼睛在发丝下波光闪闪。

　　陆裁的少女心被击中，偏头欲哭无泪：“好好好，我扶你。”

　　到了超市，陆裁拿了几块速食披萨，给裴江拿了一排他平常喝的牌子的芒果牛奶，驾着对他来说很庞大的裴医生去付钱，

　　“你太重了！”陆裁此时左手又多了一袋子的吃食，不满地怒吼。

　　当然，是无能狂怒。

　　裴江低低地笑出来，离开陆裁，手横在陆裁的胸前，接过袋子。陆裁抬头看了他一眼，只看见眼睛下面有很严重的青黑。

　　“回去马上休息吧。”陆裁叹了一口气，和他一起上了单元楼。

　　“小裁医生，进来喝杯茶吗？”裴江从口袋里取出了钥匙，扭开门锁，倚在门框上。

　　因为刚睡过，声音沙沙的，自带磁性。

　　楼道很黑，但陆裁却看到裴江的眼底晶亮晶亮的。

　　“算了吧，别喝茶了等会兴奋得睡不着，”陆裁笑笑，从袋子里取出自己的一份，“你快回去休息吧。”

　　“那，我回去了。”

　　“嗯嗯，回去吧。”陆裁憋着笑看着一脸不舍的裴江，忍着笑开口。

　　“好吧......”裴江扁扁嘴，陆裁转身走在漆黑的走道上，“小裁医生......”

　　“又怎么了？”陆裁无语地回头看他，裴江却站在他的身后，吓了他一大跳，“woc你要死啊！”

　　好不容易刚抑制住狂跳的心脏，裴江一个清清浅浅的吻落在他的鬓角。

　　裴江在他耳边低声说：“晚安，小裁医生...”

　　——

　　陆裁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出了裴江的公寓，然后回到自己的出租屋的。

　　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是梦。

　　他摸了摸鬓角，脸热热的。

　　他仰躺在床上，脑海里都是裴江的样子。

　　他突然想到一个事，裴江说，alpha和omega会互相吸引，那这么说，刚才裴江亲他，就不是喜欢，只是被吸引了。

　　陆裁一个鲤鱼打挺，心里有些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裴江的行为，啊！不能喜欢alpha！！

　　他赌气地把脸埋进枕头。

　　第二天要上班，陆裁醒来的时候，头发像鸟窝一样，眼下有很深的黑眼圈。

　　他差不多想了一晚上裴江的事，导致自己没睡好，脑子里都是混沌。

　　走进医院，陆裁还是有些在意裴江说的那些话。

　　“早安小裁医生。”小a热情地给陆裁打了个招呼，看着陆裁动了动手就从她面前灵魂般地溜走，“小裁医生今天没精神呢。”

　　走到自己的科室，陆裁听到女生的啜泣声和一个女人的叫骂声，他稍微打死精神，走过去。

　　女人衣着华丽，保养得体，旁边有个小女生，透出一股华贵的气息。女孩面无表情地站在女人身旁，麻木地看着那个啜泣的小护士，嘴角有些轻蔑地扬起。

　　“你是想让我老公死掉吗！”女人的红色指甲差点戳到小护士的鼻子上，陆裁快步走过去，攥住了女人的手腕，“你们这个破医院！就连一个小护士都想杀人！反了啊！你又是谁？”

　　陆裁放开女人的手腕，女孩的眸子终于有了波澜。

　　“不好意思，昨晚您丈夫手术，我在手术室里。”陆裁淡淡地说，“医院禁止喧哗，有什么事请私下解决。”

　　女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轻蔑地笑出来：“我老公都快死了，你们这医院还想私下解决？我告诉你，我会告你们医院，让你们医院付赔偿金！”

　　“那就去告。”陆裁身子一僵。裴江披着白大褂走过来，立在女人面前，“请便。”

　　女人抬头，看见男人阴鸷的眸子，心底一惊，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一定会告的，在此之前，让你身后那个，给我道歉！”

　　女孩盯着裴江，眼里闪着光。听到自己母亲说的话，女孩咬着唇：“妈！差不多就行了！”

　　“我不管！必须道歉！”女人甩开女孩的手，“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是我们白家的孩子吗！吃里扒外的玩意！”

　　陆裁皱眉，看着女孩发红的手臂。

　　裴江：“我身后的医生，并没有说什么逾越的话。”女人“呵”了一声：“我管你呢？给我道歉。”

　　“不好意思，他不会道歉。”裴江噙着冷笑，“小b，叫保安来请这位女士及她的女儿离开。”

　　“你们这医院是不想在a市站下去了吗！！！”

　　“女士，您有这精力，还是好好照顾您的丈夫吧。”裴江笑笑，转身拉着陆裁走了。

　　而这位女士和她的女儿，也被保安请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