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与润玉关系的愈加亲近,加之云苒的刻意打听,她对润玉在天界的处境也更为了解。明明处处小心,不敢丝毫懈怠,却还是会常常被天后寻借口为难。天界诸仙虽不会为难他,却也不会重视他。许是自小看多了怜悯轻视的眼神,所以即便他们如今已经如此熟悉了,他也不曾跟她坦白身份。就像当初在太湖底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明明那么疼,却为了母亲不难过,自己亲手剜去鳞角。
有些东西,即便抹去记忆,也是还是会刻在骨子里。那种小心翼翼的祈求一点温情的心思,她明白,所以她在等,等他愿意彻底放下防备相信她的一天。
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这日,云苒奉师命出去收集酿酒材料,归来刚入南天门,迎面就是一个暴击,一头浑身火红,形状像牛的怪物,直冲冲的对着她而来。
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但身体却快脑子一步采取了行动,就地打了个滚避开了那一击。待脑子反应过来后忙召出飞剑,且战且退,虽说已尽量避开了大部分攻击,但实力上的悬殊还是让她左支右绌,疲于奔命。
明显的感觉到体内灵力在大量流失,而一旦灵力消耗殆尽,等着她的就只有死,这一刻云苒无比后悔,平日将时间浪费在话本身上,没有加紧修炼。
抬起伤痕累累的右手,奋力挥出一击,一击过后,体内再无丝毫灵力,甚至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伤口已经疼的麻木,看来今日是真的要死在这了。
看着离得越来越近的血盆大口,终是心有不甘,云苒一咬舌尖,勉强凝聚一点精神,压榨出体内仅剩的一丝灵力,汇于飞剑之上,她不想死,所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眼神追随着飞剑,在落入怪物口中刹那,云苒指尖微动,灵剑爆炸,总算是为她赢得了片刻的喘息,可同时嘴中的血腥味激怒了怪物,在缓过来后,那红色怪物以比之前快一倍的速度向着云苒再度袭来。
云苒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心中颤抖,这不是她第一次面临死亡,却是第一次直面死亡的恐惧,可血液的流失并未给她留下恐惧的时间,眼皮耷拉下来,脑子已经不甚清醒。
过了许久,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身体被拢进一个微凉的怀抱,一股清淡的龙涎香充斥鼻尖,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却分辨不出话中的意思。熟悉的味道让她的心神放松下来,身体的疲惫席卷而上,云苒彻底晕了过去。
小心翼翼将怀里浑身是血的人放到床榻上,润玉双拳紧握、眼眶泛红,血液顺着指尖滴在地上,晕染出一簇簇刺目的红。若是他再晚去一秒,她就将落入凶兽之口,那他......他不敢想象若她出了事,他会怎样,到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他仍心胆具颤。
轻柔的用帕子擦去她胳膊上的污血,看着那皮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的伤口,润玉几要落下泪来。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平日里即使手破了点皮,都疼的直皱眉,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只能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邝露殿下,岐黄医馆来了
润玉快请
岐黄医馆小仙见过火神殿下、夜神殿下
见到了听的时候,岐黄医馆还以为是火神殿下受了伤,急匆匆收拾了东西就走,结果路上发现是往璇玑宫去,又想难不成受伤的是夜神。
而现在,他坐在夜神寝殿之中,指尖搭在女子纤细的手腕上,却比给两位殿下诊治更为紧张,额头上冷汗直冒。背后的两道视线实在太过强烈,让他如芒在背。
片刻后收回手,岐黄医馆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以二位殿下的样子,若是这女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只怕承受不起他们的怒火。
润玉她怎么样?
岐黄医馆禀二位殿下,这位仙子伤口虽多,但好在都不是致命伤,也未伤及骨头,之所以昏迷不醒,是由于失血过多,灵力透支,外加所祭炼的灵器受损引发的反噬导致的。小仙开些补血养身的药,再辅之太上老君的补气丹,最多明日便可苏醒,之后细细调养不肖一月便能恢复。至于外伤,因仙子体内没有灵力之故,无法自我修复,在她苏醒之前,还需殿下找人定时为其清理换药,输送灵力护持,以防伤口发炎化脓
送走岐黄医馆,留下邝露和锦觅在里间为云苒上药,旭凤与润玉一起走出寝殿,在院中坐下,望着润玉苍白的脸,旭凤神色复杂,这哪里又算得上是一厢情愿呢。
润玉原来那个人真的是兄长
润玉什么?
润玉一心记挂着寝殿里的人,一时未听清旭凤说了什么。
旭凤兄长,可还记得日前我找你喝酒那次?
润玉记得
润玉有些疑惑,不明白旭凤为何在此时提起这个。
旭凤那兄长可还记得我当时说了什么?
润玉你说,你被一个女仙......
润玉心里一颤,难道数日前拒绝了旭凤的女仙就是.....原来她那么早就已将他放在了心上。润玉的心此刻仿佛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又酸又疼。
旭凤看兄长的表情应是猜到了,我也是今日才确定,当初她那么护着的人,是兄长
望着润玉愈加苍白的脸和还在滴血的手,旭凤想起云苒那日决绝的话,神色黯然,如此真心,是他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