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二）

闵玧其第一次懂得什么是死亡的刻骨铭心。

殷红的血，女人痛苦的表情，身上的刀伤，和刺痛人心脏安慰的笑，很难看。确是闵玧其夜晚连续一年日日夜夜的噩梦。尖叫，邪笑，以及刀刃刺入的声音。红黑交织的暗魇镜头，一次次从梦中惊醒浑身的冷汗来不及擦去完全又很快冒出。

别靠近我，让我醒来吧。

大门前三四辆车子终于开走，指尖一口没抽的烟也燃到了尾巴。周围尼古丁的气味让人有些烦闷，却又莫名舒爽。烟头往边上专用的垃圾桶抛去，正中圆心，光点闪了几下就被水柱浇灭。闵玧其提起黑色口袋向刚才人群的地方走去。

只剩下水果点心和没有燃尽的烛光、纸钱，黑色的残渣在空中盘旋。闵玧其看着，深深叹了口气。端端正正弯腰行礼一分钟后，才起身抚摸了一下碑牌上女人轻笑的脸庞。正准备收拾一下，却看见的是一个被吃了一半的苹果。是那些人带来的。

还有人偷吃这些？闵玧其皱眉，环顾了一下四周。树木背后的蜷成一团的东西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不敢说话就靠着树木背着闵玧其窝着，他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只是害怕的颤抖，看着倒像是因为寒冷。

墓园里的小孩子。还是偷祭祀用品吃的小孩子——或者说算不上小孩，和闵玧其也就差了个五六岁吧，可能是环境昏暗吧，显得他倒是可怜。闵玧其摇了摇头，并未太有波澜。

从包里拿出本是属于自己的晚餐，渡步向着那人的方向走去。

闵玧其小子。

那身子动了动，动作显得有些呆滞和迟缓。转身看着闵玧其的眼睛里谱写着的是未知与恐惧，还以一丝丝的怕生。也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下意识想闪躲和逃避。但他最终没有，因为他看见了闵玧其手中的食物，他饿了，那是本能，人类对食物本能的渴望，他仿佛饿极了。

闵玧其也不是什么多话的人，伸手把吃的任在人的伸手，抬抬下颚示意人吃。

小柾国谢…谢谢！

小柾国谢谢哥哥！

嘴上说着客气的话，眼睛确实随着粮食在移动，随手扒拉开了包装也不管还有没有黏在上面的包装纸，两手并用直接往嘴里塞。脸颊被撑得鼓鼓的，再加着那双陈澈的眸子，就像一只兔子。还，挺可爱的。

闵玧其笑笑，挠了挠头就这样看着小兔子，啊不。小家伙吃的欢快。

小家伙吃的很快，舔舔手上还残留的味道笑眯眯的又一次给面前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大哥哥道了谢。闵玧其点了点头，看着小家伙心生一记。他开始询问小家伙的情况。

小柾国啊…我叫田柾国，嗯…我的衣服上刻了JK，可能也是我的名字…

田柾国，比闵玧其小个四岁，遗弃在这儿的可怜小孩，靠着墓园子里面偷祭品维持生命。要不是今天被闵玧其这家伙误打误撞发现了还不知道多久就会被墓园子里面的管理员给扔出去乞讨。可能是看见闵玧其给了他吃的，也可能是田柾国这小家伙过于单纯了吧，就随口一问倒是把自己的家底都给闵玧其说了一遍。

闵玧其就这样听着，抿着的嘴在田柾国的眼神下松开。

闵玧其喂，小家伙。

闵玧其和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