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
时值宵禁,街上早已失了热闹之气。只有浓密的大雪,依旧在天空中盘旋着,青石路上早已被大雪覆盖得严实。
远方,传来马蹄击打在雪地上清脆的声音。马跑的很快,车夫盘腿坐于马车门前,头上戴一顶白色的宽檐帽,帽檐拉得很低,只觉着眉眼隐藏在帽檐下,让人难以捉摸。
霎时,马车消失在浓密的大雪中,渐行渐远……
李雯君封禹,谢谢你送我回来
马车停在了城中李府前,车内一位女子,缓缓掀开车帘。只见这女子约莫二十出头,一张瓜子脸,雪白柔嫩的肌肤似吹弹可破,容貌极美。
封禹你那样做真的值得吗?
封禹站在马车旁,想要接过她的手
李雯君值得
她将手收回腹间,一阵风拂过,吹起她袖口那寸衣衫。如细笋般的指尖,白莲藕般的手腕在封禹眼前一晃而过。她走下马车,在封禹身旁顿了顿,侧过头
封禹君儿,我希望你要考虑清楚。此路一去,便不复返。这趟险,我不愿意......
李雯君好了,我知道了,此意已决,断不会再改
她欲走进李府,迈了半步,却又被一双手紧紧拉住
封禹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若是坚决,便托人给我捎个信,好吗?雯君......
他握着李雯君的手紧了紧,却又放开
李雯君封禹,你快回吧......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改变我的主意的。我自己也知道,这条路一旦踏上,生死未卜。可是我内心的仇怨永远不会抹去......与其浑浑噩噩,还不如去试一下,不是吗?
李雯君转过头,浓密的睫毛上闪烁着雪花。双眉修长如画,眸子却不再想数年前那样闪烁如新
封禹放下那只握着李雯君的手,白色的帽檐下,拂过一丝无奈与痛心。明明那么水灵的李家大小姐,如今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两人背向离去,封禹驾着马车,向城的另外一方驶去。
李雯君走进李府,身影渐渐消失在关闭的府门后。
李府
梅树间,一条铺以信白石的花径蜿蜒通向正厅前,正厅旁栽种着翠绿攀藤,两旁的的曲廊围栏伴著海棠碧桃,紫檀格子窗的窗槛上漆著浅浅的蓝,糊窗的棉纸则如雪花般白,远远望去,真有如仙境般优雅。可冷清的庭院,与这奢华的府邸并不想当,府中没有奴仆来来往往,只有一位叫常叔的老仆人、几位家丁、和李雯君的贴身丫鬟荷香。
李雯君正身走进厢房,在一张紫檀木椅子上坐下,手在桌上紧紧的握着拳,指甲深陷入掌心中。
没有办法,五年前的一场人祸,她丧失了自己的生父母李晏和李谢氏。如今她和自己惟一的亲哥哥李云泽强撑起现在这个摇摇欲坠的李府。如今她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李君宜,约莫十五六岁。不幸的是,李君宜的生母李王氏也在大前年的冬天过世。
李雯君望着窗外浓厚的大雪,不禁出了神。我永远都不会忘了我的家是如何被那些人糟蹋,我的父母如何被那些人活活打死
李君宜雯君姐姐
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门外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
李君宜我是李君宜
李雯君抬起头来,只见一只白玉般的纤手轻轻推开房门,走进一位少女来。李君宜身披一件白色的披风,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
李君宜姐姐,我见你今日回得晚,便早些去了厨房为你熬了一些粥,做了一些点心,想着姐姐可以暖暖身子,毕竟这天冷,姐姐身子单薄,也经不起寒
李君宜将手中的食盒放于桌上,端出一碗米粥和一盘梅花糕
李雯君有劳妹妹了
李雯君看着李君宜,示意她坐下
李雯君君宜,年初你便十六岁了,是个大姑娘了,身边该有个丫鬟照顾你的起居了
李君宜可是,我们家如今这样,哪里有钱再去请一个丫鬟照顾我?
李君宜随手拿起一块梅花糕递与李雯君
李雯君没事,如今大哥的香坊也日渐兴隆,我想,再请一个丫鬟还是不成问题,我回头给大哥说一声
李雯君抚了抚李君宜耳旁的碎发,看着自己一天天长大的妹妹,不禁心中一阵温暖
也不知两姐妹在屋中交谈了多久,竟倚在桌上睡着了。桌上剩下的米粥早已凉透,盘里的梅花糕也早已用完。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星,大地朦朦胧胧的,似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李雯君平和的面容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泪痕,可能是又在梦中看见了自己已逝去的父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