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就可以这么自欺欺人地度过这一生的,可是井之森,我们的世界真的差太多了。
“你有强大的家势,干净的出生,你被众人拥护,生活在一个我完全触碰不到的世界里。
“有时,我看见你这么为我付出,我都忍不住去深究,我苏莫黎凭什么!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当上天在提醒我们的时候,就一定要尊重命运的安排。
“井之森,我们……还是算了吧。”
她已经饮够了人生的苦酒,可这男子怎么会懂?他含着金汤匙出生,才华横溢,一帆风顺,无论多晚回家,家里都有温暖的灯光在等候,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白她孤独走过的二十年岁月?
那晚之后,莫黎很快就搬了家,一周后,甚至连吴妈都没有联系了。
他找过她,不,应该说,井之森一直在找她。可这回,无论他动用多少人脉关系,都没有关于苏莫黎的任何消息,就像世界上没有过这个人。
这让井之森第一次心底没底。他觉得自己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
对事实的无力感堆积在心里,当井之森再次听见自己绯闻八卦时,心里的烦闷不安就像深海下翻腾的熔岩,临近爆发。
他不断地给她打电话,一遍遍往她的微信上发语音,在她的所有社交软件上留言,可莫黎从来没有回过。
直到井之森如同着了魔一般去警局报案时,他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内容是:我很好,别担心,保持冷静好吗?
当晚,宋立衔接到酒吧总经理的电话,匆匆赶往高层酒吧的时候,井之森已经酒过三巡,正扶着额对侍者吩咐道:“再来一杯。”
总经理心情复杂,有人来这里巨额消费当然欣喜不已,但又为“万一这金贵少爷出了什么事”而多了几分担心。思及此,他的语气也就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沉重:“他过来喝了一整晚,喝了不少,很伤身啊。”
宋立衔闻言,皱着眉,直直走过去,正好按下了之森手里的空酒杯。
“没有再来一杯了。”宋立衔将空酒杯从他手里抽出来,放在一旁,对他说:“回家了啊。”
井之森酒品甚好,喝醉了也不闹事。他看了宋立衔一眼,扶着额头轻笑:“你从美国看完心上人回来了?怎么,这个点来是想要分享你喜悦的心情吗?久旱逢甘霖,有没有一种想冲出去拍打胸脯的感觉?有没有一种想搂着人家姑娘从徐家汇走到外滩的感觉?”
“……”
宋立衔确定他是喝醉了。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中文表达能力见涨啊。”
说完,又招呼侍者:“来两杯冰水。”
宋立衔是这里的常客,侍者立刻倒了两杯冰水过来,还不忘在里面放了解酒的柠檬:“宋少,还是你兴致好,在我们这寸土寸金的天堂喝冰水。”
“天堂?”宋立衔笑笑,把冰水推到之森面前,意味深长,“喜欢的人不在身边,去哪里都是地狱。”
之森看着眼前的冰水,手指触了一下浮冰,手法甚好,浮冰绕着杯沿转了一圈,叮当作响,引来周围数到女性爱慕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心里有一场难过要化解。
她说的没错,他和她之间的这一场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对等。即便他尽力去维持两人的平衡,但现实这把利刃却在这一次狠狠刺伤了他们。
他甚至无法说出辩解的话,因为那些都是事实。都是他一直故意忽视不见,任凭其肆意疯长的毒刺。
况且,谁都没有解药。
“立衔。”
“嗯?”
“我好爱她。”
“……”
听见这一声冷不防的真心话,宋立衔表情复杂,他没想到井之森已经爱到了这种地步。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句安慰人的话,但发现哪一句都安慰不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其中的苦,他不比他受的少。
最后,宋立衔伸手扶在他左肩,给他抚慰:“之森啊。”
井之森使劲皱着眉,他闭上眼,眉心尽是痛苦,仰头将冰水一饮而尽。
“明明……我们本没有什么缘分。”
“可她却还是一样留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