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老子要什么没..嗝..什么…我去你的…嗝…”

昏黑深夜，一条无名小巷中徘徊着一名醉汉，醉汉右手拿着酒瓶，脚步摇晃，一个踉跄便差点摔在那条凌乱肮脏还充斥着酸臭味的地面，巷道边还不时窜过几只肥大的老鼠。

没过几分钟，醉汉便停留在某个屋子的铁门口，用力地拍打大门。

“开门，草！给老子开门！！”

铁门被敲得咣咣响，在寂静的深夜中格外清晰，惊得门内的男孩肩膀一耸一耸。妇人挣扎着从卧榻上起来，余光瞄到男孩惊恐的表情，又拖着疲惫的身躯过去轻抚男孩毛茸茸的头发，看到男孩放松少许后，又走向铁门，一步一步，仿佛走向地狱的深渊。

“咣…”伴着妇人的手，铁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然而还没等妇人把门完全打开，醉汉便一把推开铁门，而妇人也因铁门的撞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难以起身。

“妈妈！”男孩看到母亲跌倒在地，不禁心急从角落中跑出来，欲把孱弱的母亲扶起。

只是还没让男孩跑到母亲的身边，就被跌撞进来的醉汉一脚踢开，而醉汉口里还嚷嚷着：“滚开你这小犊子！嗝…老子还得养你嗝…..浪费粮食的…混账..”

眼见醉汉想过去再踢男孩一脚，勉强起身的妇人奋力向前阻止醉汉，企图让他清醒，“阿武不要，别踢！那是阿泽！”

醉汉被妇人拉住后很是不爽吼道：“小个屁！统统给老子…嗝…滚开！”

吼完想向前发现妇人还不撒手，醉汉不禁怒从中来，竟从把手上仍有半满酒的酒瓶狠狠砸去妇人的头部。

而这一切，这画面在男孩眼里仿佛在不断减速，那砸下的酒瓶似乎不是砸去母亲，而是砸在男孩心里。

妇人头部遭受重击后，血液慢慢从头顶向下流淌，渐渐糊住了妇人的视线。妇人也因此倒在了水泥地上，右手还想伸去年幼的儿子那儿，只可惜，有心无力。

“妈妈…妈妈..妈妈！！！”男孩倏地从震惊中清醒，连摔带爬到母亲的身旁，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却发现平时紧握自己的那双充满厚茧而又粗糙的手，正在慢慢失去原有的温度。

“妈..妈..你不要…妈妈你醒醒！”不想接受现实的男孩用力地摇动母亲的肩膀，企图唤醒那个唯一能够带给自己温暖的人。

而与此同时，醉汉并没有停下来查看妇人的情况，相反，他还摇摆着走去妇人那儿，惋惜着自己失去的酒。当听到男孩的嘶吼时，醉汉不禁没有赶到悲伤，反而用自己的脚不断踢向妇人的身体。

男孩从妇人身上起来，愤恨地望向醉汉，随手抓着起酒瓶的玻璃碎片，顾不得手上被锋利的边缘划破，狠狠扎向醉汉。

不知道是出于酒精的作用还是醉汉本身没有料到男孩会有此举，醉汉被玻璃碎片扎出了好几道口子，流出汩汩鲜血。

“艹，你这该死的臭崽子敢捅老子！老子今天就要把你宰了。”醉汉怒吼中烧，捂着伤口看着就要朝男孩方向冲。

但是就算小孩不敌成人步伐，也因为酒精和受伤的原因，男孩狂奔逐渐甩开了醉汉，在漆黑的巷道中仍能听到醉汉一声声怒吼。

“呼..呼..呼”确定自己安全后的男孩终于跑不动了，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不时还因为太急而咳嗽起来。

然而还没等自己喘顺气，男孩就被人捂着口鼻渐渐失去知觉。

迷糊中，男孩听到了捂人者道：“没错，这家伙就是‘黑六’的儿子…..”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这个人的儿子….这个人是魔鬼是杀人凶手….不是他的父亲….

大致过了半个多小时，男孩慢慢恢复了知觉，手脚都被捆绑着，瘫在地上，静静忍耐着发麻也没有说一句话。

“哟，不错嘛，小孩儿挺能忍的啊。”脸贴地的男孩向前望去，只见一个披着皮外套的老头拄着拐杖慢慢靠近自己。

男孩仍旧没吱一声，他清楚地记得对方把自己抓来的目的大概是为了那个男人，然而那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毫不犹豫地杀害，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只会拖累他的小毛孩。

“小孩儿，叫什么名字啊。”老者笑眯眯地看向男孩。

只是男孩依旧紧闭嘴唇，不语。

“我问，”老者又靠近了一点，“你，叫什么名字。”拐杖狠狠地劈向男孩的腿。

“啊！！”男孩不禁惨叫。

“痛么？”

男孩蜷缩在地面上，嘴唇蠕动但还是一声不吭。

“我问你叫什么，你是聋子吗？”老者虽然还是一脸和蔼，然而他的拐杖已经抵在了小男孩的大腿上。

见男孩还是不语，老者不怒反笑：“很好很好，黑六这个人渣竟然养出来这么个惹人怜爱的小鬼，不容易哈哈，不容易啊！”

说罢，便挥手让后面一众小弟给男孩松绑，并让人给他擦了把脸，自己则走向后面的座位去。

“诶，这小孩儿好，把他带过来。”

两个大汉服从地把男孩提了过去。

“小孩儿啊，你爸欠了我们不少钱还偷偷向条子们卖情报你知道吗。”

“他，不是我爸。”男孩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令老者有少许吃惊。

“此话怎讲？小孩儿，血浓于水可不是你一句‘他不是你爸’可以开脱的。”老者顿时来了和他聊聊地兴趣，不禁打趣道。

“我没有这样的禽兽父亲。”

“喔，啧啧，不错不错。我就是喜欢你这么耿直的小孩儿。要不要跟我来混闯江湖，比你跟着那个人渣老爸好多了。”

“老大！我们....”

旁边一行人有些错愕，开口想要阻止老者，却被老者一个凶狠的眼神喝止。

“好。”男孩稚嫩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坚毅，抬头看向老者。

“人小鬼大嘛哈哈哈哈…”老者很是满意地大笑，却听男孩又道“我只有一个要求。”

“噢？我给你一条生路你还敢提要求？”

老者停止了笑，嘴角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给我母亲买一块好点的墓地。”男孩说完后，不禁又忆起自己的母亲，那个永远在寒冷中送来温暖，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给自己希望的女人。

硬生生忍住泪意，男孩尊敬地给老头下跪磕头。

这一幕甚至让后面的大人也不禁为之动容，一个丧母父亲又是个人渣的小孩，明明才几岁大却已经经历了如此多的人生百态，想想现在正常的小孩那么大的时候，还是任性地朝着父母要糖要听故事睡觉。

“好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于是在和老者达成协议后，男孩，黑泽从此便卖身于龙头帮，摇身一变成了老者的干孙子，用老者的话说：“老头子我老婆死了，儿子也因为仇家寻仇而死，看你这么小，不如做我的小孙子吧，同意的话喊我一声老爷子，你我便是一家人了。”

而还是在那条巷道里，邻居出门倒垃圾发现倒在血泊里的妇人，马上就拨打110。

警察火速赶来，询问邻里都知道了这家的丈夫经常酗酒赌博，留下一个妻子和儿子，喝醉了经常对他们拳打脚踢，但是平时大家都不敢出手帮忙，怕这男人伤及无辜，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没想到现在竟然把人给杀了。虽然与众人无关，但是邻里内心里都知道，如果当初听到他们争吵时可以迅速报警，不就可以避免一场灾难了吗？只是现在惋惜已经来不及了。

由于是这片地区第一次发生杀人事件，惊动了上头，总部派了不少警察来抓捕醉汉。

在民警地毯式地搜索下，很快就发现了因为追不动自己儿子又醉倒在地上的醉汉。

“起来起来！你就是黑六？”

“谁那么大胆敢叫你爷爷我的大名！都给老子滚！”醉汉仍处于酩酊大醉的状态，完全没有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警察。

民警一听这男人醉的可以啊，竟然敢如此大胆辱骂民警。

“我问你，你妻子被人杀了，是不是你干的！”

“干个屁，那个臭娘们敢拦我，我不过是拿个酒瓶砸她一下而已。那个臭表子一点用都没有，垃圾！”

“什么叫砸一下，现在她死了你离不了责任！”说罢，民警把醉的像一坨烂泥的男人铐起来，试图把他拉起来。

“我艹你丫的，给我干了什么！”没想到醉汉趁民警不注意竟然把民警狠狠撞到，又用脚踹。等其他民警控制住他时，那个可怜的民警被打的不轻。

“黑六你可惨了！现在还要再告你一条拘捕和袭击人民警察罪！”

“切老子..老子…不怕！”

于是等醉汉从酒醉中清醒后，自己已经被拘禁在派出所中。

更因龙头帮的老头子开口要把男人往死里判，醉汉醒后发现自己已经签了一堆认罪状。当他拿着洗漱用品进监狱时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判了什么刑。

“那个黑六啊，我和你说，这个人把自己老婆杀了还得罪了龙头帮的人，听说龙头帮的人叫咱们好好招待招待他呢，我看那小子就算死在这里面也无所谓吧，毕竟被判了无期徒刑哈哈哈哈。”

无期徒刑…..

男人眼前一黑，突然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