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冻结的湖面上几个小小的冰屋覆盖着积雪，隆起一个个的小包与冰面连为一体。小包有一个开口，棉布帘做成了门。

掀开帘子，里面全是木制的，环顾之下竟像是一个小木屋。较之屋外倒是温暖如春。搜寻了八个小冰屋，只发现了一些卷轴，记录的各仙宗门派的消息可谓细致入微。另有一些奇奇特特的药材堆积着，并非什么珍稀仙草，也让人看不出来这些药材混合起来有何用处。

只有一个冰屋稍有不同，除了药材卷轴，最显眼的就是中间的那个大丹炉，以及挂着的一幅奇丑字画。瞧着这冰屋的形制倒像先前辰苍山那个丹房。

洛青悠拾起几棵药草感知了一下，灵力稀薄，并非灵药。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扔掉，默默地收了起来。然后环顾小屋，视线停在了那副字画上。

之前在辰苍山看到这种奇丑的字画就觉得眼熟，如今仔细看看更觉得熟悉了。

重衍架着叶琼紧跟着洛青悠的步伐，看到这个冰屋的形制，眼皮一跳。

这不是和辰苍山的丹房是一样的吗!那么极有可能就是那个黑袍人的居所，可是为何他到现在都还未出现？难道有什么更大的预谋？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不管他安的什么心，我都会拼尽全力保护好师傅。额，叶琼也不能死，在不能确定叶琼是敌人的情况下，不能随便残害生灵。师傅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叶师叔，要是有人偷袭，你可不要松手，跟紧我，我才能更好地保护你。”重衍尽管再不喜欢他，依旧耐心地叮嘱他。

叶琼想把这句话会意成重衍对他的提防，可是看到那双桃花眼里毫无杂质，让人怎么也生不出恶念。叶琼下意识不去看他的眼睛，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洛青悠盯着眼前奇丑的字画就差盯出个花来了。就在重衍也注意到洛青悠的目光时，洛青悠紧皱的眉头突然松开，眼睛一亮。

这幅字画与他小时候在宗主谷舷的书房里见过的相似。当时谷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出来观摩一下。当时他还好奇师傅品位那么高雅的人，怎么会收藏这种奇丑的字画。

师傅笑着说这幅画在外人眼里分文不值，但在他眼里却是更胜至宝的存在。一件东西的价值还取决于它对这个人的意义。

五岁的洛青悠愣愣地点了点头。后来才知道这是万舴送给他的唯一一幅亲笔字画。洛青悠就算知道了这幅字画的出处，还是不解。

谷舷无奈，“你总会懂的，等你遇到了那个特定的人。”

直到万舴阴谋败露，被讨伐到走投无路时，谷舷出现了。他忧伤地看着万舴，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默默地说了句：“对不起，是师兄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师兄陪你一起去吧。”

万舴惊讶的看着他，转而冷嘲热讽，“这个时候你来装什么好人，你彻底赢了，你拥有师傅对你的偏爱，你拥有一切。”

他仰头桀桀怪笑着，笑着笑着低下头笑出了泪，竟然扑到谷舷怀里，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接我？”

谷舷无奈地笑着给他擦了擦泪，“我不是怕你还记挂师尊，生我的气吗!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向你坦白心意的。放心，我现在可以永远陪着你了呢!”

他怎么忘了，怎么可以忘了。每次在师尊那里受了委屈都是谷舷安慰他，每次受了伤都是谷舷照料他，谷舷得到的灵珍奇宝也从来都只给他。而他却把这些付出都归咎于谷舷抢走师尊的愧疚。他费尽心机，坏事做尽也不过只想让师尊多看他一眼。可不管他做什么那个人都丝毫看不见，而他也忽视了眼前人。

终究还是他错了。

众人未动间一个少年猛然刺了万舴一剑，万舴看了他一眼，竟然笑了笑。嘴角猛的溢出一片鲜红色的液体，他用尽最后力气在谷舷嘴角落下一吻，耳语：“……”

谷舷满足地笑了，“好。”低头轻轻一吻他的额头，一剑了解了自己的生命。

洛青悠认谷舷为师这么多年从没见师傅这样笑过。令人意外的他们走了没有带走什么悲伤。

洛青悠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这幅画，没有落款，他记得师傅那幅是有落款的。看字迹倒是极像，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仿的。那这个黑袍人必定与万舴关系匪浅。之前黑袍人说的话还挺让人在意的，他想要谁回来？总不会是万舴吧，他除了他那位师尊可从没真心待过谁。难道是谷舷，可这也说不通!

“师傅，这幅字画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有些眼熟罢了。”洛青悠转过头，收敛心神。

“我们回去吧。”

“好。”重衍扶着叶琼紧跟上去。

回去的路上重衍偶尔与洛青悠搭几句话，叶琼一反常态低着头一言不发。想着可能是中毒了，没有心情，就没有见怪。

“奇怪，师傅，回去的路没有这么长吧。而且我们好像走过这里了啊。而且起雾了。”重衍看着面前的一座座雪山，疑惑和不安陡然而生。

“我们进了一个法阵。”洛青悠刚进不久就一直皱着眉头。

“应该是一类幻阵，小心别走散了。”

“重衍，你不用扶着我了，走了这么久也累了。我可以自己走。”叶琼抬起头摆脱重衍的搀扶。

“好，随你。”重衍收回手，他才不屑扶他呢。

继续走着，雾越来越浓，吞噬了每个靠近它的人。

“师傅，师傅，你还在前面吧。”重衍心中的不安更加严重了，每走两步都要确定一下师傅在不在。真是的，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死皮赖脸地牵着师傅的。

这次等了许久，没有回应。重衍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叶琼，叶琼你在就说一声？”

依旧没有回应，重衍是真的心慌了。拔剑对着一片雾霭乱挥乱斩，雾气丝毫不受影响。

“师傅，你在哪？是谁，在此设局。有本事我们面对面较量一番。”重衍的吼声在雪山中回荡，像在嘲笑他的无能。

“重衍，重衍你在吗？”果然走丢了吗？洛青悠皱起眉头，这个法阵里面的声音也不流通啊。这些雾气吸入过多不知道会不会产生幻觉。他用衣袖轻掩口鼻，取出刚才取得的药草摘下一片叶子放入口中。要是他没猜错的话，会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