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门打开了,小薇施施然地步了出来,盯着夏胡,脸上是与当前气氛毫不相衬的轻松写意,“先生,你现在是可以出院回去了,不过钱的问题……”
夏胡在附近找了找,没有发现自己的背包,才说:“我的东西呢?别和我说已经在案发现场遗失了,我还不相信这一套,还有我是在贵院出事的,你们难道没有连带责任吗?”
小薇脸色不变,说:“你的包包马上会给你送过来,至于钱的问题,并不着急,你仅需留下联系方式就好。还有……”她卖了个关子,拉长了语调。
夏胡一脸的不耐烦,“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好吗?”
“还有你的衣服,院方已经帮你拿去洗了。你是打算带回家呢?还是找个时间过来领取?”说毕,笑嘻嘻地瞧着他。
夏胡这才意识到心中那一股尚未平息的危机感的来源,只见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过了许久,才冷笑道:“都看到了?我还奇怪你刚才怎会那样说,好啊!我就是怪物又怎么样?难道你们还打算说出去,宣扬一番?”说着说着,眼泪就缓缓地淌了下来。夏胡忍不住,终于伏在双腿上呜呜地哭出声。
小薇在一边听着,心中不忍,没想到刚刚还言辞犀利的男生在下一瞬间就变成这样。她走过去,对着夏胡的耳边轻声说:“你也别太难过了,这只是小病而已,治好了不就没事了?”
夏胡抬起头来,泪珠在眼中打转,目眩神迷。只听他激动地说:“只是小病而已?我还以为呢?真后悔没早些来检查。”
小薇只能陪在一边,尴尬地笑着。
“哦,还没问呢,这是什么病。”看夏胡白高兴半天,终于想到正点子上了。他红着脸说:“你也该清楚,我那地方变成那样,不好意思来看医生的。”
本着自己的职责,小薇本想还说些早发现早治疗的话,不过她也是年轻性子,很不喜欢那一套唠叨,再加上看着夏胡那一副扭捏羞赧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这个嘛,你要有些心理准备哦!”小薇佯装成吓唬人的姿态说。
“恩,我有准备的。”夏胡赶紧点头。“小病嘛,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可能吃些药就好了。”他是这么想的,所以情绪还算稳定,只当小薇的那一套是假扮的空气。
“女性假型两性畸形。”
夏胡听着,愣了片刻,结合所学的知识,大脑飞速转动,一瞬间,他已经可以大概理解这个专业术语的意味。
“双性人吗?”他深吸口气,望向小薇的眼睛,逐字逐句地说,“可以具体解释一下吗?”
“简单说,就是生殖器外观和染色体,也就是真实性别不协调。”小薇为了防止对方产生情绪混乱,就把其它的枝节末梢忽略掉了。
“也就是说,我既然是‘女性假型两性畸形’,那么,我的染色体指向就是‘XX’了对不对?”
“完全正确!”小薇满意地点头,很为他的聪敏而惊讶。
“那么,是一定要进行手术了吧。这个问题……”夏胡想了想,终于惴惴不安地问道。
“昨天在你昏迷时医院进行的只是初步的B超和血液化验,发现内生殖器也就是卵巢和*发育得很完整,这是同类病例中比较难得的,所以说手术应该比较简单,仅仅涉及外生殖器整形方面,基本不需要什么大的内科手术。但具体方案还应在病人同意下的全面复查后再下结论。”小薇诚恳地解释说,“还有,你先通知你的家长后,再做商酌吧。”她顿了顿,从口袋中拿出一部炫目的手机,递给夏胡,说:“用我的电话打吧,他们应该很着急了。不过可能没有报警,看来对你算是比较放心的。”
夏胡听了这些话,心里刺疼,他想:“哪里是你说的这样,我经常晚上不回家的,也没见他担心过我。”
夏胡播着陌生的号码,手在发抖,接连按错了几次,才总算接通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嘟……嘟,嘟……”等了半天也没人接,最终自动挂断了。夏胡不死心,再打了一次,这回很快就有人接了。
“喂,你好。”是个女音。
夏胡听得直皱眉,“我找夏之,请他接电话,谢谢。”他嘴里仿佛含着冰,语音平板、僵硬。
“他还在洗澡,请稍等,你找他有什么是吗?”女人在电话那边带着关心询问着。
夏胡倍感厌恶,他用刚才的语调说:“我是他的儿子,在地区医院,你通知他赶快过来。还有,记得加上,这是威胁生命的大事。”说完就匆匆地合上手机。
小薇在一边听了个大概,只听她疑惑地问:“你怎么对你的妈妈那么说话,你们的关系不好吗?”
“恩。”夏胡正烦着,没听清楚,只好胡乱地点头。小薇看他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默默地退了出去。
院长办公室。
小薇和院长把情况大致说了,这让他惊讶不已,“他的接受能力还真强,想来在学校里也是个很厉害的学生。湖阳高中啊,果真是名不虚传。接下来,就是看他的家长的态度了。”他接着笑呵呵地看着小薇说:“这样一来,你的毕业论文也很快就有着落了。”
“确实是很好的素材。”小薇的心情也非常不错,“这样的话,我老爸就再也不能嘲笑我不学无术了,也会肯定我当年学医的选择。”
院长听了她的话,心里阵阵发紧,暗下决心这次可绝对不能出什么差错了,也陪着小薇干笑起来,“呵呵,呵呵……”
……
……
这时的夏之,可正在家里承受着女人的滔天怒火,“好啊,你还骗我说他去同学家了,现在好了?告诉你,若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听你说,夏胡不是没什么嘛!要真出了什么事,我们还能在这里吵架?”夏之点头哈腰地赔着不是,“我是不该骗你,但也是怕你担心啊!”
“我不管!”女人从包中打出一张存折,“这你先用着,我9点的飞机,就不过去了。再警告你一次,不要试图和我耍花样,否则,你就等着流浪街头吧!”女人说完,气冲冲地摔门离开了。
夏之走到阳台上,目送女人开车走远,舒了口气。
“三八,泼妇……”
恶狠狠地骂了一会儿,等解了气,夏之才披上大衣,离开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