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玖这一病,可病得大了。
小家伙一大早上是哭着醒来的。
侍女过去安慰的时候,却发现清玖满脸不同寻常的绯红,红得似乎要滴血。
连哭声都非常的凄凉而且带着喘气,哭了几下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但痛苦得小脸都皱到了一起,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了起来。
清玖被侍女抱到怀里,那名侍女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只觉得这孩子烫得就像刚从开水中捞出来了一样。
清玖痛苦极了,捏着侍女的衣襟,使劲地拽了起来,但那喉咙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能咿咿呀呀地发着破碎的音节。
最奇怪的是她没有流眼泪,一滴都没有,也许是哭干了,也许是烫得眼泪都蒸发了。
侍女看着心都碎了,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生这么大的病。
祭涟漪是被另一名侍女叫进来的,跟着祭涟漪一起来的还有池穆,大长老和三长老。
三长老是因为求情不成功,硬着头皮跟过来的,却没有想到那传说中的人类娃娃竟然跟快死了一样瘫在床上。
至于大长老,他这次跟过来可不是因为要抓什么把柄,虽然他很不喜尊上把人类收养在宫里的做法。这次他来是因为三长老的事情,他本想把垂死挣扎的三长老带回去,却听到清玖生大病的事情,眉头一皱也跟着去了。
祭涟漪哪有心思去管三长老和大长老,他见到清玖的时候,悬针纹都皱出来了,那脸色可怕的和之前血洗妖族恶党时一模一样。
大长老和三长老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和戾气硬生生逼退了好几步。
清玖见到是祭涟漪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更难受了的样子,竟是两眼一花,昏了过去。
……
魔宫外围的某个村落,两个女人交谈着。
路人咦,三娘,你们家的那位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啊。
路人.被魔宫的人带进去了,说是宫里有人生了大病。
路人是吗,那可不得了哦。
路人到底是什么人得了病,当年尊上从外域负重伤回来都被这么大的架势。
路人.(慌张地看了周围一圈,轻声)嘘,不可乱说,来抓大夫的人可是说了,不能透露出去的。
路人“哦哦。”
他们都知道祭涟漪的可怕,那个尊上的性子又怪异的很,还是不要乱说,免得得罪了魔宫中的人。
要不是当初尊上血洗了恶党,一统魔域,他们保不准还在哪个山疙瘩躲着藏着,惨死都有可能。
是尊上的庇护才使妖族的魔域凌驾于各族之上。他们自然爱戴,尊敬着那位神秘的统治者。
……
清玖喝了药,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但那细细的眉头依旧皱得紧紧的。面色并无先前那般红到发紫,却隐隐约约透着青绿。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清玖的眉头,祭涟漪很有耐心地抚摸着,但那眉梢始终没有要舒展的意思。
池穆驻立在尊上身后,苦恼地抱着双臂。
跟了尊上那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看似温柔但全身上下散发着杀伐之气的尊上。
这种气息危险到致命,尊上身边的温度都骤然下降到冰点。
全魔宫的大夫加上外面抓来的几个有名大夫都来看过清玖了,但都纷纷摇头。
大夫这个孩子太过年幼,那药性至强,恐怕……
话音还未落,就听祭涟漪冷得吓人的声音隐忍着暴怒响起。
祭涟漪(暴怒)治不了,就死!
他的一双冷眸倏地染上嗜血寒意,额端青筋根根挑起,压抑可怖,吓得在场的人心头剧颤。
大夫们被压迫得冷汗直流,手忙脚乱地又纷纷忙活了起来。
池穆皱着眉头打开那张集齐所有大夫治疗结果的单子。
强性媚药。
那一晚清玖从婴儿房偷溜出去,就只去过一个地方,就是祭涟漪的寝室。
那一晚祭涟漪把要爬他床的女人丢出去,没料到他沾到了药性极强的媚药,并且沾到了清玖身上。
这种媚药对祭涟漪来说根本没有作用,或者说对实力如此强大的妖怪来说完全是免疫的东西 ,所以祭涟漪从来没有忌讳这种玩意儿。
但是清玖不一样,她是个人类,还只是个两岁多的人类娃娃。
这种媚药是致命的,至少对清玖来说是绝对的致命。
知道这个消息,全场的人都安静了。就连那些大夫都从慌乱中安静了。
静得只剩下清玖微弱到近乎没有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玖才醒了过来。她的面色依然非常差劲,睁开睛的那一刻,小嗓子哑着咳嗽了几声,脆裂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
小清玖(虚弱)“爹……”爹爹……
清玖发现自己喊不出声音来了,小脸发黑,伸手想要抱爹爹,手还没抬起就软趴趴地砸下,酸着鼻子想哭,又哭不出声,那大眼睛瞬间黯淡无光。
她觉得浑身灼烧般的疼痛。小小的身体用着最后一丝力气难受得微微扭动。
祭涟漪别乱动。
祭涟漪说出了这一个时辰以来的第一句话。
祭涟漪(轻声安慰)乖。
清玖并没有被安慰到般欣喜,依旧丧着小脸。因为她体内血液受到药性刺激,流速极快,太过滚烫,如果祭涟漪抱她,病情加剧,小家伙只会更加难受。
祭涟漪感觉自己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明明昨天还躺在他怀里糯糯撒娇的小家伙,今天就痛苦成恨不得死了的模样。明明知道她很难受,却不能像以往那样拥她入怀。
祭涟漪回想起当初自己身受重伤,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
那时的他只有懊恼,懊恼自己实力不够强大。如今他足够强大,却对一个小小的丫头患得患失。
他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