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废物不会真的死了吧?”迷迷糊糊间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腰间的异物撞击却带不起任何痛觉,可四肢百骸都是钻心的疼,纪绯然紧紧皱着眉,又一个石子破空飞来,她仅凭本能伸手抓住。
那少女似乎是吓了一跳,随即就是更大声的叫骂:“废物!你装什么死!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纪绯然刚睁开眼就听到她喋喋不休的咒骂,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臂暗暗蓄力,石子沿着完美的抛物线啪一声砸在了那少女脸上。
躲在树上的少年一愣,忍不住无声地大笑起来。
死而复生,还打了这纪家小小姐的脸,真有意思。
穿着红衣的少女声音一顿,显然是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这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废物居然会对她动手,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打在脸上,这伤的是尊严啊!
纪绯然却没有时间在意她彻底沉下的脸色,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手..变小了..?她皱了皱眉,虽然有些粗糙,但是却没有了自己长年习武留下的薄茧,再看看打着补丁的破旧衣袍,纪绯然沉默了。
她向来是无神论者,穿越这么玄幻的事情居然能落在她头上,简直比买彩票中五十亿还不现实。
她穿越过来了,他们呢?还没来得及细想,一条夹了火焰的鞭子就直击她面门,夹杂着一声恼羞成怒的娇呵:“你给我去死!”
鞭子上附着的肯定不是一般火焰,纪绯然在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情况下自然不敢硬碰硬用手接,脚下步子一移,侧过身避开了这道攻击。
下一鞭又随即而至!带着呼啸的风声袭来!
“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叫纪悦瓷!”
边上的几个丫鬟小厮哑口无言地看着两个缠斗的身影,明面上看是五小姐纪悦瓷在把二小姐纪绯然压着打,但是仔细看过去,五小姐的鞭子根本没有一下能够碰到二小姐的哪怕一片衣角!这可是从来都没发生过的事情啊!哪次不是二小姐被打得死去活来跪地求饶?哪儿能像今天这样被像猴一样耍着?
这一来一去的,纪绯然也注意到了,这纪悦瓷每一次的攻击都是冲着她这张脸来的。上辈子纪绯然就是个备受追捧的美人,自然也有不计其数的女人想要毁掉她的脸,只是不知道这身体的原主长得什么样,能让纪悦瓷这么羡慕嫉妒恨。
一出神险些被鞭子上的火焰波及到,一直被动挨打也不是事儿,纪绯然又避开一道抽打,身形一换快步朝着纪悦瓷冲过去。鞭子是远战武器,凭借她的身手,近战纪悦瓷根本讨不到好。
纪悦瓷也有些慌了,鞭子舞动得越来越快,可露出的破绽也越来越大,甚至忘了在鞭子上覆盖火焰,纪绯然抓住机会扯住鞭尾,借力上前两步,左脚一蹬凌空踹在了纪悦瓷的胸口!顿时纪悦瓷就被踹倒在了地上,她胸口一窒,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纪绯然迅速后退以免被血溅到身上。
这一脚用力属实不轻,纪悦瓷连吐了两口血,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灰色脚印以及被鲜血染得更加妖冶的红衣。
“废物...你敢伤我?!”
“你居然敢?!你居然敢伤我!”
她抬起头,死死地瞪着纪绯然,召出了自己的魔杖,嘴角阴毒的笑容渐渐放大,口中念念有词着不知名的咒语。
破败小院里的温度骤然上升,红色的火焰光球悬浮在头顶,四面八方凝聚来的力量促使它越来越大,且没有丝毫停止的趋势。仆人乱成了一窝。
“小小姐!停下来啊!”
“大人不在府中!会出事情的!”
红衣少女没有任何想听他们说话的欲.望,随着咒语的进行,头顶一个红色的火焰球正在缓慢成型!
纪绯然若有所思地盯着它看,还是侍女明素颤抖着挡在了她身前轻声道:“小姐,等会有机会就快跑,去找三少爷,他会保护你的。”
言语间是准备牺牲自己给她争取逃跑的时间了,再看头顶上的火球已经到了能量的临界点,似乎随时都要成功!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明素的身边,身影迅速逼近纪悦瓷,然后抬脚,踹。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随着纪悦瓷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头顶的火球凝聚戛然而止,随后缓缓消逝。
由于法术的被迫停止,纪悦瓷受到的反噬之力又让她一口血喷了出来,她失神地跌坐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
周遭的仆人也都安静得不行,俨然一个现代老师说的“往地上丢根针都能听见”的优秀课堂。
她冲着几个仆人扬了扬下巴:“愣着干什么,快把你们主子丢出去好好喂养。”
丢出去,好好喂养...
这几个字飘入几人耳朵里,吓得他们提起纪悦瓷拔腿就跑。
二小姐怎么可能会这么说话!还打伤了小小姐?!她一定是被邪祟上身了!一定是!
树上坐着的男人倒是乐得不行,一不小心笑出了点声,纪绯然敏锐地看了过来,他暗叫不好,正欲离去,纪绯然慢悠悠的话倒是让他脚下一顿。
“阁下看了这么久的笑话,不应该出来打个招呼再走吗?”
说到这儿她已经走到了树下抬头看他,他他好整以暇地倚坐在树枝上,只是绣着墨兰暗纹的简单紫色衣袍也被他穿出了不明的矜贵感,深邃的眼眸微微弯起,精致的脸比女子还美上几分,可独有的几分英气又不会让人把他错认为女子。
嘴角擒着的一抹笑意柔和了周身气势所带来的沉重。明明察觉不到他身上任何的杀意或是其他什么力量波动,可就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在打量他的时候,墨承云也在打量着她。
少女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显然是营养不良导致过于瘦弱,身板倒像是十二三岁的姑娘,由于太瘦了更显得眼睛大了不少,衣袍朴素带着补丁,还有些泥覆在衣摆,可这却并不能掩盖她的气势,这股强者的“势”甚至隐隐压他一头。
如果纪绯然知道他这个想法一定会暗自腹诽,什么强者的势,那是她前世带来的杀气。存在灵魂与记忆深处的弑杀之气,这只有在战场和训练基地,刀光剑影一路饮血踩着死人尸体走出来的,才能磨练出来的。
墨承云也愣了一下,本以为她会和那些少女们一样见了他就羞涩得不行,谁知道她居然只是神色如常地打量了几眼。他轻松地从数米高的树枝上凭空走下来。
对,是走,而不是跳。纪绯然眯了眯眸子,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虾,她脑中快速翻阅着原主的记忆,得出了个惊人的结论。
踩踏虚空,这可是七阶灵皇强者才能做到的。
初初看到他,要说没有惊艳那是假的,即使是纪绯然也暗骂一声妖孽,走出去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孩子。可现在。她内心也忍不住升起了几丝防备,表面却还是故作淡定地喝起了明素颤抖着端过来的茶水。
“你不怕我?”墨承云有些意外,他是有意踩着虚空踱步下来的,为的就是露这么一手,想看看她惊慌的样子。谁知纪绯然居然面色如常自顾自坐下了。
她放下茶杯,扬了扬眉认真地对他道:“你要是想杀我,刚才就可以动手,何必跟我兜圈子?于你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功夫,更何况我也反抗不了。”
墨承云挑了挑眉,也学着她的样子坐下来,捧着茶缓缓品了两口:“你倒是看得通透。”
“我可不是什么通透的人,说到底也躲不过贪生怕死。”纪绯然摆了摆手,根本没当回事。
墨承云似乎还想说什么,空间波动了一下,半空中掉出一条灰黑色的小蛇,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肩膀上吐着猩红的信子,纪绯然的鼻子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血腥味,很快就随风散开。墨承云脸色一变,徒手撕裂了空间迈步离去,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她并不知道,在空间出现了波动的时候,就在她房间的柜子下,小也没有丝毫躲闪,大刺刺地迎上了她打量的目光。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随时随地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且只需一眼,就再挪不开眼。
这个男的,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