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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莫颜玖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绵绵更在三生后，谁隔世读关鸠”
这大概是一个关于前世今生和相思的故事。
梁王x女医（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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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故人难/黄诗扶/妖扬《吹梦到西洲》
李泽言和小姑娘再见是在一间极不起眼的深巷小屋中。
师父让你下山采些药草，你一听心里一转，便有了些许主意。
你自六岁起被寄养在这山上，师从医圣。医圣于你而言，亦师亦父；倘若无他，你这条命怕是交代在六岁那年了，而他不仅医好了那时伤得只剩下半条命的你，还专取了他珍藏多年的药材，助你恢复体魄、去除肌肤上一道道的丑陋疤痕。
“这样清秀的一张脸，若留了疤真真可惜。”
师父曾这样说。
这些年，他带你辨识百草，告诉了你救人治病的药理，又教会了你习文断字。他有一个藏书楼，你曾听你那唯一的的师姐说过，里头的书涉及广泛、且大多为这世间孤本。那时你还太小，三番五次地在师父问你想要什么奖励的时候，回答说想要去那藏书楼看看，而师父每当提起这事时，便板了脸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不再言语。而此时你便用小手拉拉他的衣角，用软糯糯的声音向他认错：“师父……徒儿知错，徒儿再也不提此事惹师父不高兴了……”看你耷拉着脸，他于心不忍，转过来继续同你授课，而事情也就往往到此为止。
后来，这事你再没和任何人提起过。只是偶尔，你卧室的油烛会用得格外快，不过偶尔当师父问起，你只答夜深露重是你怕黑，故此未敢熄了烛火歇息。
也只有在夜深时分，山中鸟虫与师父师姐尽在熟睡时，你的房内才会有小声的呜咽。
其实这是你自打拜师于医圣门下这十年来第一次独自下山，说是采药，可你知道他的本意实则是让你借此机会下山历练、见见那冷暖的人情世故，且师门有明令——“不涉庙堂，不问尘事。”
你其实从很早开始就想再去看看那恋语国的帝都。
得了师命，你一刻不缓地收拾行囊赶赴恋语帝都。
医圣看着女孩儿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山中那条天际线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早晨群鸟经过山头扑棱棱地扇动着翅膀，和风声一起淹没了他的话语。
“蚍蜉渡海，再无生线。”
“当初你爹娘将你托付给我，让我保你一生平安喜乐。也不知我今日……孰对孰错。”
“孽缘罢了。”
城郊的景致虽不如山里，不过这和你即将要面对的皱着一张脸守城门的官兵比起来，倒是野趣十足。
师父在你临行前给了你一些救命治病的草药，可因着连日下雨的缘故，你带上路的白接骨与白蔹都湿透了。没办法，你只好就近另取这城郊小溪流旁新鲜的药草，将它们一一装入你的小药袋，等你进城后再寻时机洗净与晾晒。
不久前下过一场雨，雨珠还停留在叶片上，倒映出白接骨草星星点点的紫红色小花。
都说“闲花淡淡春”，这花小家碧玉的样子却也可爱。
你想。
一只蟋蟀从白接骨的茎部跳到别处去，那株白接骨一抖动，惊得原本停在白接骨花上的凤尾蝶往别处飞去，最终降落在一朵带有浓重深红色的花上。
你的脑海里闪过之前在藏书楼看过的一页。
小心凑近，嗅到的是一种诱人的甜腻香味，你屏息仔细地观察它的轮廓。
你终于确认这就是夹竹桃。
你用另外的药袋小心收纳了一部分，花朵装进药袋，你用手掂量能感受到的重量并不多，但对你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一切做完之后，你背起行囊走向了城门。
进城后，你虽挨家挨户地询问可住人的小店和客栈
是否有空房，可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的。你突然有了一种“天下之大，竟无所归依”的漂泊感，不过一想到你心里那个来帝都的主要原因，眼眶内的泪珠就被你硬生生憋了回去。
上天在给人们关门的同时会打开一张窗。
这次也一样。
快黄昏时你在深巷里找到了一栋被废弃的阁楼，撕开上面的陈旧泛黄的封条，你推门走了进去。
即使那阁楼没了最有辨识度的牌匾，可身体的记忆是不会骗人的，比如用花椒泥粉了墙的屋子还是和从前一样暖和，比如墙角的零散的碎瓦片和墙壁上因时间
而黯淡落灰的血痕带给你的诛心感受。
顷刻间，大脑中的记忆弹跳着重映。
“御医一族，勾党营私，把乱朝政，特此下昭，诛其三族，以正朝纲。”来宣旨的太监声音格外刺耳。来往的官兵粗暴地将母亲、叔伯、嫂嫂们反手用铁铐铐住押进囚牢，而你的父亲还没等那些官员走到他面前，便已放飞了你家那只白鸽，碰壁自尽而亡，先你们一步而去。
你父亲的死并不能改变什么，小吏不顾你家女眷的哭喊将他的遗体拖走，官员们依旧在你的家中大肆抢掠。用他们的话来说，这间屋子是罪臣之物。他们把物中的东西悉数搬走，有个小侍卫动手的时候毛毛躁躁，掀翻了你们家的酒坛子，碎了一地的瓦片，空气中血气和酒气交杂着，强烈刺激着你的每一个神经。
当时你还太小，不明白这世间的丑恶肮脏。
你不肯相信向来秉公办事、百姓口中的心怀救世济民仁心的父亲会勾党营私，也想不通曾辅助老梁王平定多地叛乱的哥哥怎么就落得了个血溅断头台的下场？
你被下放到狱中，和母亲、姑母们一起等待死亡的到来。隐隐约约地，你听给你们送饭的老狱卒的谈话中说到梁王一族因为被这桩案子连累，被放逐到封地。
“李泽言……”回忆到此，你忍不住叫出这个许久未曾宣于口的名字。
不知他现在如何？
他那么厉害，应该也能逃过一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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