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相殿-
寒意料峭,芜相殿内一片死寂,唯余风声呜咽,似在泣诉这宫闱深处无尽的权谋争斗
雕花窗棂透进几缕微光,斑驳地洒在青石板路上,殿门大开
萧泽大步迈入,他一袭玄色锦袍,领口袖口皆以金线绣着繁复龙纹
长靴踏地,带起细微尘埃,周身散发的凛冽气场,仿若寒刃出鞘
刹那间,太监宫女们如受惊鹌鹑,纷纷跪地,整齐划一的呼声在殿内回荡:“参见青王殿下!”
园内,楚倾夭静立梅树下,瘦弱身躯裹在素白狐裘里,几近与皑皑积雪相融
她身形娇小,面色苍白如纸,唯有一双眼眸幽深得仿若寒潭,藏尽了算计与决绝
听到声响,她缓缓转身,干枯发丝被风拂动,轻咳几声后方才开口
声音虽低却字字如钉:“泽儿,你当真,要杀赤王?”
萧泽上前几步,身姿挺拔昂藏,剑眉紧锁,重重点头:“赤王萧贤连,近年来笼络朝臣、培植私军。”
萧泽其心昭然若揭,儿臣断不能容他觊觎皇位
楚倾夭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干裂唇瓣微微上扬,笑意却未达眼底:“我还想撑两年,只要我这把病骨尚在。”
“便能为你挡去诸多风雨,这皇位,只能是你的。”
说着,又是一阵剧咳,她抬手以帕掩口,帕上隐现几点殷红
萧泽面露忧色,上前轻扶她手臂,低声埋怨:“娘,您莫要再劳神这些,安心养病才是,只是那江湖号称盛景的剑仙,儿臣前去相求相助,却碰了一鼻子灰。”
萧泽什么破剑仙,满口侠义,实则迂腐,竟不愿涉朝堂纷争,不肯帮我
楚倾夭目光一寒,袖中双手紧握成拳,片刻后松开,平静道:“不愿为我所用,留着便是祸端,泽儿,寻个时机,毒死这些无用之人,莫要让他们走漏了风声。”
“眼下太子快回来了,行事更要谨慎,切不可莽撞,首要目标,还是萧楚歌。”
萧泽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娘放心,儿臣明白轻重缓急,定不会误了大事。”
萧泽待诸事了结,儿臣定要这天下换新颜,再无人敢欺我母子!
语毕,他抬头望向阴霾天空,似已看到那龙椅之上独属于他的锦绣山河
只是前路荆棘满布,这一场夺嫡之战,才刚刚拉开血腥帷幕
黄府-
黄府内灯火幽微,廊道曲折如迷宫,将静谧与喧嚣巧妙分隔
黄夫人蹙着眉,莲步匆匆迈入书房,满脸的不耐与气恼
“老爷,那名叫孙九儿的女子,太能喝,还耍酒疯,弄的府上鸡犬不宁!”
“这都折腾大半宿了,咱们府上何时受过这般搅扰?”
黄夫人扯着帕子,在黄官家面前来回踱步,言辞间满是怨怼
黄官家坐在雕花梨木椅上,手指轻叩桌面,目光凝着窗棂外晃动的竹影
半晌才悠悠开口:“反正,明日就是赤王生辰宴,诸多事宜皆牵一发而动全身,暂且忍忍吧。”
“那孙九儿许是江湖异人,受邀而来,莫要轻易得罪,平白惹了麻烦。”
门外,陌成身姿挺拔如松,玄色劲装裹身,抱着长戟静静伫立
寒夜冷风灌进脖颈,他却仿若未觉,目光始终紧锁那扇紧闭的门扉
里头的喧闹渐歇,只剩偶尔几声含糊嘟囔,他知晓,孙九儿一夜未出
正待他挪步欲走时,门“嘎吱”一声开了,孙九儿歪歪斜斜地晃出来
发髻松散,几缕发丝垂落在酡红脸颊边,眼眸迷离却透着股灵动劲儿,恰似山林间狡黠的灵狐
孙九儿好久不见,陌成!
她一声呼喊,带着酒气的软糯嗓音打破夜的寂静,抬手便是一记醉仙萌打来
陌成侧身轻巧避开,眉头微皱,目光无奈,孙九儿仿若未瞧见他的反应
自顾自抓起桌上茶壶,将里头剩余的醉仙萌一股脑倒进杯里
仰头灌下,酒水沿着嘴角淌湿衣襟,她却毫不在意地抹了把嘴
“那个,姑娘,你先休息,我先走了。”陌成拱手,转身欲行
“干嘛去?”孙九儿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拦在他身前,手臂一横,挑眉问道
孙九儿还没有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回事,跟踪老娘?
陌成无奈扶额,长舒一口气:“孙九儿,我还想问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九儿嘴角上扬,绽出一抹得意笑容,露出两颗尖尖虎牙:“当然是,被邀请的,赤王广发英雄帖,我这江湖逍遥客自然也接了一份。”
孙九儿那你呢,陌成?
陌成亦是如此
陌成垂眸,心中暗叹这兜兜转转的际遇,“天下这么大,你说巧不巧,咱们竟总碰上。”
“谁知道呢!”孙九儿打了个酒嗝,眼眸亮晶晶的,满是不羁,“明天,赤王生宴上,和我好好喝!听闻那宴上的酒水皆是各地佳酿汇集,定要比这黄府的更带劲,到时可别认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