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听张正道先生介绍酒吧的定位,听他唠叨“新天地”的美好前景,晚餐后赵飞燕拉着陈岑继续逛衡山路。
北京和上海是两种风格的城市,夜生活有着各自的特点。借着逛酒吧街的名义,两人细心比较着各家酒吧、咖啡屋、茶餐厅的特色,也观察着出入这些场合的男男女女,为新酒吧包装项目作企划准备。这个夜晚,她们换的几家都是带演艺节目、人气较旺的,依旧是选了不惹人注目的角落,点上两杯饮料,细细品味,轻声交流。长方的小桌子边,两人挨坐着,显得亲密。
换了几家店,陈岑渐渐习惯酒吧的氛围。喝了酒的缘故,又或者热烈气氛的鼓动,她的脸红晕晕的,眼里流动着光彩,再去观察夜幕笼罩下纷乱光影里众人的举动,都透出些可爱的味道。在背景音乐浮华的节奏里,她有些陶醉了。
这时,服务生送来两杯酒。
赵飞燕怔了下:“我们没有再点酒品,这是——”
服务生微笑,手示意着方向:“是那边的刘先生送给两位女士的,祝两位有个愉快的夜晚。”
赵飞燕一眼就看到了那位刘先生,他正对着她们微笑举杯示意。看上去三十左右,收拾得挺有精神,彬彬有礼。赵飞燕嘴角翘起,用手肘触了下陈岑,轻声笑道:“阿岑,有人看上你了,献殷勤喽,怎么办呀?”
“啊?”陈岑清醒了,有些慌乱,瞄了一眼,真是的,那个男人目光灼灼盯着的正是自己。没有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形,陈岑红着脸不敢与对方目光接触,手在对方视线不及处扯了下赵飞燕的衣服:“飞燕姐,不要看笑话呀,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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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吃过午饭,苏雪觉察到体力有些恢复了。等同学们都去上实验课后,他试着下了床,换过身上的脏衣服,稍微洗漱下,又去了趟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他的脸上多了些担忧。从来例假那天算起,到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可护垫上还是有些不干不净,小腹也仍时有隐痛。他虽然是第一次经历这些,可有些生理常识是清楚的,知道身体的状况并不正常。他考虑着,或许这次生病和例假拖延时日有些关联。
下午苏雪在床上靠坐着看了会儿书,太阳很快就偏西了。估摸着葛元平该做完实验,苏雪给他发了条短信。果然,过了十多分钟葛元平就推开了宿舍门。
“苏雪,有力气了?”
“嗯。好多了,下午我还下床活动了会儿。”苏雪拉上帘子,在被窝里穿裤子。
“好。那,走吧,一起去食堂吃饭,魏伦和张凌峰马上回来,我们一起去。”
吃饭的时候,苏雪觉得张凌峰这小子眼神不对,总是带着种促狭的意味,他还硬是把葛元平按坐在苏雪的旁边。苏雪想说他一句,可是找不到合适的话,就装作不在意,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他问起“五一”出游的安排。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同寝室的一起行动了,苏雪觉得蛮新鲜。一开始大家还在意她的女孩身份,不过说了几句话后,感觉她身体里面的还是原来那个苏雪时,就渐渐地露出本性来,气氛轻松许多,东扯西聊,开着玩笑。
最活跃的张凌峰说了件事,让话题集中到了魏伦身上:“魏伦!老实交代,这两天和谁一起上自习呢?提示一下,是个MM哦,嘿嘿……”
听到这阵奸笑,魏伦的脸有些挂不住:“去。不用你管。”
“是谁?”苏雪和葛元平同时追问。然后,苏雪又看见张凌峰眼中闪过别有意味的光芒,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装作不在意,继续问道:“到底是谁呀?快说。”
“嘿嘿,”张凌峰继续奸笑,“老魏呀,别以为躲在三教阶梯教室的角落里别人就发现不了你们两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魏啊老魏,群众的眼睛是雪亮地——”
“张凌峰你烦不烦啊!”魏伦脸嫩,借着发脾气来掩饰,嘟囔了下,“就是上自习,你想到哪里去了?”脸还是红了。
“呵呵,”张凌峰装无辜了,“我也没说别的呀,是不是,大家作证,就是问你和谁一起自习。耶~做贼心虚了!”
苏雪和葛元平跟着一起笑,这一切又落在张凌峰一双贼眼里。
看魏伦半天不说,张凌峰就不卖关子了:“是李月!想不到吧?嘿嘿,老魏的眼光是不错地~”
“真的呀,呵呵。”苏雪为魏伦感到开心。李月是个玲珑剔透的乖乖女,好多男生暗暗地喜欢这样的妹妹角色。只是一直以来李月像个单纯的小女生,对哪个男生都没有特别的表示。
“别胡说!”魏伦老脸通红,“只是刚好在一个自习教室里,讨论两个题。”
“真的吗,真的吗?我怎么看见两颗脑袋越靠越近了呢?”
魏伦真的生气了,给了张凌峰一个白眼,拉下脸来不吃饭了,双手撑住额头,又换成单手,把头歪到一边对着过道。
“生气了?真的生气啦?”说了几下,只换来魏伦“哼”的一声,张凌峰终于露出些讪讪的表情,把求助的目光投在了苏雪身上。一直以来,魏伦最要好的朋友就是苏雪了。
“唉,呵呵,张凌峰你这张嘴呀……”苏雪打圆场,“魏伦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别理他。”说着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吃饭吃饭,无视他的存在,呵呵。”
就这么简单一说,魏伦又加入饭局。张凌峰看在眼里,夸张地摇头感叹:“美女的力量真是谁都抵抗不了。”一边说一边仿着苏雪的模样,右手轻扯自己左手的袖口。
苏雪脸红,魏伦耳赤,葛元平放下筷子,沉声道:“说什么呢!”
这顿饭,葛元平成了说话最少的一个,突然来这么一句,吓得张凌峰一激灵。“对,对不起。”自嘲地一笑,“说漏嘴了。”然后鼠眉鼠眼地转头四顾,看看有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食堂里闹哄哄的,谁会在意这四个人说着校园内再平常不过的话题呢?
张凌峰挠挠头:“下次我注意了。”不过这家伙真是有口无心啊,扒了两口饭,正啃着鸡腿呢,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眉开眼笑起来。矮下身子,神秘兮兮地凑到魏伦身边,故意压低着声音:“老魏,以后和李月相处有什么问题就找苏雪吧,女孩子那些小心思,她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嘿嘿……”
大家都用眼睛白这个家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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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葛元平提议一起自习,张凌峰摇摇头:“算了,就那样了,我还是回去玩会儿游戏吧,养养精神。”魏伦则说要去洗澡。葛元平就厚着老脸,装出平常样子说了句:“那我和苏雪去自习教室了。”张凌峰不说什么,只是“嘿”笑,摆了下手,骑车先走了。骑了挺远一段后,他才回头望了一眼,才发现,他的脸上早就没有了笑容,眼里是忧愁,显出了与平日完全不同的深沉。
张凌峰和魏伦离开后,葛元平推着车陪苏雪走,因为苏雪还没恢复到有骑车的力气。走了几步,葛元平说道:“苏雪,我骑车带你吧。”说话时眼睛直视前方。苏雪停下脚步,隔了半秒钟说了声“好”。
男生骑车带男生在校园里挺常见,不过葛元平觉得对面过来的人都在看自己,不由得加快蹬了几下。两人不说话,葛元平是在仔细考虑,快到校广播台的路口时他终于开口道:“要不这样,苏雪,去我们紫荆总队办公室吧。这两天队里没什么事情,办公室空着,比自习教室条件好,我想请你教两个题,也不怕打搅别人。”
“嗯,去吧。”
进大学后苏雪只有骑车带人的经验,这是第一次坐别人的车,加上病初愈,坐得有些不稳当,怕摔下来,却又不能扶葛元平的腰,只有紧紧抓住后座,显得有些紧张。还好葛元平把车尽量骑得稳些。
紫荆总队的办公室在就业服务中心楼的地下室里,学校几个大的社团总部也在那里,过了广播台路口向南一点路左侧就是。
进了楼,葛元平和门卫打了声招呼,一副熟络的样子。苏雪跟着他下楼梯,穿过一条幽暗的走廊,拐个弯到了紫荆总队的地盘。三四个房间,葛元平拿钥匙开了其中一个。苏雪进门一看,是个小房间,摆着两张写字桌,桌上地下堆着不少东西,多数是印刷的宣传资料;正对着还有一个门,葛元平上前推开,嗬,苏雪才发现别有空间啊,门后是个敞亮的会议室,一张长条的会议桌,跟电视里见的大公司的会议桌类似,周围散放着不少椅子,最外围靠墙一圈还有长方课桌,摆了三四台电脑,都开着呢,硬盘灯一闪一闪的。
“不错吧。”葛元平说了句,拿一次性杯子给苏雪接了杯热水,“先把晚上的药吃了。”
苏雪轻轻说了声“好”,接过杯子,视线越过葛元平的头顶,发现屋里光源主要是顶上一排排的日光灯。
在苏雪吃药的时候,葛元平去摆弄电脑。一边念叨着“这帮家伙真浪费”,一边给几台电脑关机,只留着一台,他解释给苏雪听这是当ftp服务器用的。
屋里安静多了,两人开始自习,要期中考试的只有一门,正是《物理化学》。
苏雪也没有和男生一起上自习的经验啊,从大一开始上课起,除了偶尔自己上自习外,陪着的只有沈慧娟一个。不过等葛元平问起问题了,他倒是恢复了平时给沈慧娟讲题目的模样。葛元平听得也格外仔细,就这样,两个人很快融进了自习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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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晚上10点了,除了中间稍微休息了下苏雪接个陈岑打来的常规电话外,多数时间都花在了给葛元平讲解上。
蓦地看见苏雪露出疲惫的神色,葛元平赶紧合拢了书本,瞄了下墙上的闹钟,不好意思起来:“呵呵,这么晚了,苏雪你累坏了吧。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请你去吃夜宵。”
两人收拾的时候,听到门响,有人进来了。苏雪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个娇俏的女孩,白净的瓜子脸上有些讶异。
“元平!你在啊。今晚你怎么来了?”女孩叫得挺亲热,目光先盯紧葛元平的眼睛,接着又落在苏雪脸上,“他是谁呀?”
葛元平看了一眼苏雪,这才道:“哦,是我同学,来自习的,快考试了,请他帮帮忙。”又道,“周瑜琪,你来做什么?”
这位叫周瑜琪的女孩嗔怪地瞪了眼葛元平:“团委不是要我们拿出份《‘五一’倡议书》嘛,你忙着要考试,只好我来编了。”说着就去开电脑。
葛元平有些不好意思,又看了苏雪一眼,然后问道:“写得怎样了?”
“差不多了,还剩个结尾,修改修改就好。”等着出桌面,女孩转过身来,“元平,还有事吗?没事陪我下,帮我一起改,好不好?”
“这个——”葛元平尴尬了。
“不许你走了!”周瑜琪站起来,笑着伸手拉住葛元平的背包带,“陪我写完,然后请我去吃夜宵!不是只有你要期中考试,我也有的,凭什么事情都我来做。你可不能当甩手掌柜,不行不行,要你请客~”说着女孩撒起娇来,看来和葛元平关系不一般呀。
苏雪微笑:“那我先回去了,葛元平你陪她吧。”看来周瑜琪是喜欢葛元平的,苏雪可不想当灯泡,他又暗暗地为葛元平觉得高兴,周瑜琪这女孩越看越漂亮,水木校园里估计都数得上,又没有一般美丽女子的高傲。
看着苏雪要离开,葛元平有些着急:“小雪我送你回去吧,你病还没全好。”
苏雪停在门口,回头微笑,故意粗着嗓子:“喂,老兄,别把我当女孩子,我可没那么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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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一想起葛元平最后那怪异的表情苏雪就忍不住会心微笑。看出来了,葛元平也知道周瑜琪对他有点意思,所以她出现后葛元平就有些手足无措。可这家伙是怎么了嘛,有这么好的女孩主动靠近,他怎么不采取积极攻势呢?该不是以前感情受挫的经历现在还留下阴影吧?看来得找个机会开导开导他。
边漫步边想事情,苏雪显得轻松自在,昏黄的路灯在他身上洒着晕晕的光,带出淡淡修长的影子。他头微低着,嘴角留有笑意,眼睛纯净深邃,仿佛夜空溶了部分在里边。
走到十食堂附近的交叉路口,苏雪偶然瞥见了一双熟悉的身影,站在同样昏黄的路灯下扶着自行车说话,是魏伦和李月。张凌峰没有空穴来风,这两个人真的开始了某种尝试。
苏雪站在远远的阴影里,看着两人道别,路口向东是女生宿舍区,向北到十五食堂前拐向西则是苏雪他们的宿舍楼,这两人走在各自道路上还回头相望,一切落在了苏雪眼里。
又一个恋爱季节来临了吗?苏雪心想。
魏伦已经去远,苏雪正准备继续步行时,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们就这儿拐吧,呵呵,今天还要送我们到楼下吗?”
一队人从西边骑车过来,从苏雪面前经过。没错,说话的人正是夏雨,其他人苏雪也看清了,三个男生是韩耀、金志和马德立,还有一个女生,虽然处在人群中间,却仍显得那么孤单,是沈慧娟……
“送送吧,都到这儿了,呵,也算是为以后找女朋友积累经验嘛。”韩耀的声音。
“就是就是,”马德立接住话题,“我们都没交过女朋友,先体验下交女朋友什么滋味吧,一会儿再帮你们寝室打几壶开水……”
伴着笑声,他们也去远了,并没有注意到苏雪。快到下晚自习的高峰时间了,干道上不少学生匆匆经过,只有苏雪呆立在原地。
原来是他们陪在她身边,挺好的……她看起来没那么悲伤了,这就好,就这样下去吧……
这么想着,刚才难得的轻松情绪消失无踪,再迈开步子时有隐隐的痛楚,分不清是来自身体还是内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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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苏雪睡得不安稳,小腹一直隐隐作痛,凌晨四点他就悄悄下床去了趟卫生间,发现护垫上又沾了血迹,这让他很担心。应该去医院做个检查,他考虑着,突然记起北医三院妇科的郭主任了,不是早就和她有个约定嘛,已经两个多月了,正好去找她。
所以星期四上完早上第一节课,苏雪准备回飞燕姐家换过衣服去趟北医三院。不料刚出系馆就被葛元平追上了。
“苏雪你去哪里?是不是去校医院?”
从系馆到西校门正好经过校医院,所以葛元平有此一问。
“我……”苏雪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实话,“我想去趟北医三院做个检查。”
“身体还不舒服?”葛元平显出担心神色。
“嗯,肚子一直隐隐地疼。”苏雪低着头。
“我跟你一起去。”
“不,不用了。没事,你去忙你的事情吧。”苏雪推托着,并加快了步子离开。
葛元平紧紧跟上,斩钉截铁地道:“走,上车!”
就这么着,苏雪被葛元平带到了西门。葛元平把自行车往路边一扔,胡乱锁了下,就到门口拦出租车。
正好一辆空车驶过,停了下来。
“去哪儿啊?”
葛元平拉开后车门,示意苏雪进去,一边应着司机:“去北医三院。”
“等一下——”苏雪急了,不肯上车。
“怎么了?”葛元平一脸疑惑。
“我,我要先去住的地方换下衣服……”苏雪脸红了。
“哦,”葛元平也不好意思起来,“那,那我跟你走。”
“那个,还是我一个人去吧。”必须穿女装去做妇科检查,难怪苏雪会这么犹豫,他女装的模样还没有让同学见过。
“没事,上车吧。”校门口挺繁忙,后面的车开始摁喇叭了,葛元平也有些急,“先上车,别婆婆妈妈的像——”一句话没经过脑子脱口而出,说了一半才发现不对劲,硬是刹住了。这已经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了,苏雪她……唉,葛元平心里叹口气,看来她是彻底变成女人了,连性格脾气也跟着变化了。
最后苏雪还是拗不过葛元平,两人打车到了赵飞燕的别墅前。
苏雪去按门铃,钥匙还没有配好,得麻烦保姆来开门。李阿姨从猫眼里看见了苏雪,赶紧把门打开,微笑着:“小雪你回来啦。”接着看到了葛元平。
“阿姨早。这位是我的同学。”做了简单介绍后,苏雪让葛元平在客厅里随便坐,自己进房间换衣服。
保姆给葛元平端来杯水,他赶紧接住,一边喝水一边环顾四周,看到了墙上别致的装饰,一角的小酒吧也让他感兴趣。正在分辨架子上酒的牌子时,时间已经悄悄过了十多分钟,苏雪换好衣服出来了。
“葛元平,葛元平我们走吧。”苏雪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哦,走吧。”葛元平漫应了声,站起身来,目光在酒架上又停留半秒才回过头,看到了女装的苏雪,一下子呆住了!
“苏,苏雪——”葛元平忍不住唤了声,不敢确认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相处了快两年的室友。苏雪轻声应了下,脸红了,低下头,手有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走吧。”催了句。
“哦,”葛元平开始挠头,“走,走吧。”想表现得自然些,却忍不住偷偷地、一次又一次地看苏雪。乌黑柔顺的长发,雪白的衬衣套咖啡色灯心绒双肩带连衣裙,披件同色系薄外套,略略打扮而已,简单大方,却那么动人。说起来葛元平也是做了心理准备的,却还是出乎他意料许多,心想:小雪现在的模样,说她曾经是男孩,会有谁相信?连他自己都动摇了。
出门下台阶踩了个空,葛元平差点摔倒,够狼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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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开始,女装苏雪人称都用“她”了。)
到北医三院已经11点半了,还好不用挂号,问了护士知道妇产科在三楼后苏雪直接上了楼梯,葛元平跟在她身后。
妇产科外的等候厅里没有多少人,上午的接诊工作接近尾声,负责分诊的两个护士正在聊天,看见楼梯口出现了一对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女,女孩清纯动人,男孩高大稳健,不由生出好感,一个护士主动迎了上去。
“怎么了?”女护士贴近苏雪轻轻问道,“哪里不舒服?请把挂号单给我。”
“我找郭主任,和她约好的,没有挂号。请问她在不在?”
护士露出疑惑表情:“郭主任?今天没有她的门诊呀,请问你们约的是——”
心里“啊”了下,苏雪才想起专家、主任什么的都有出诊时间安排这回事。从做决定到进医院,她有些一厢情愿了,加上期间心qing动荡,考虑并不周全,事先连电话都没有给郭主任打一个。
“郭主任不在啊……”苏雪一边呢喃一边思索办法。
另一个护士也走过来了,听了这句就道:“郭艾芳主任吗?早上好像看到她来了呀,我去办公室看看。”
苏雪就对葛元平道:“那你在这儿坐着等我吧,我跟过去。”
葛元平点点头,乖乖地找个位置坐下了。
护士敲办公室的门,里面有人说了声“进来”,苏雪听出是郭主任的声音,舒了口气,随着护士进了办公室。
“郭主任,有人找——”护士正介绍呢,郭主任抬头看见了苏雪,怔了两秒:“呀,你是,是苏雪吧?小雪!” 马上笑容满面,赶紧站起身迎了过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这么漂亮啦,快认不出来喽,呵呵,来,快坐。”
“郭主任你好。”听她这么说,苏雪很不好意思,脸红了,在沙发上安静坐下。
郭主任倒了杯水,对护士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并把办公室门关上,这才亲切地挨坐到苏雪身边,伸手搭在她的肩上,侧着身继续端详,脸上笑意盈盈。苏雪的脸越来越红,头也低了下去。
“噢,呵呵,小雪你看我吃惊的,光顾着看你了。上次见面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吧,都快认不出来喽,变化真大,我们的小雪果然是个大美女,呵呵,叫人欣慰呀。”
“头发是假的。”苏雪想把发套取下来,被郭主任制止了:“有什么关系,过段时间不就能长成这样。”
又说了好些夸奖的话,看够之后郭主任才想到正事,“你来了正好,这两天我正想打电话让你来一趟呢。怎么样,身体变化有没有遇到问题?”
苏雪红着脸犹豫了下,轻声道:“上个礼拜,我来例假了……”
郭主任又惊又喜:“啊!真的?会有这么快?”
看到苏雪点头,她再也忍不住了,紧紧握住苏雪的手:“小雪,恭喜你,现在你完完全全是个正常女孩了。之前阿姨还一直担心你,现在好了。”眼里流露出关切,脸上是真诚的笑容,郭主任腾出一只手轻轻抚mo起苏雪的头发,“小雪,把过程仔细说给阿姨听听。”
看到郭主任发自内心地关心自己,苏雪很感动,心情悄悄地起了微妙的变化,对郭主任产生了些依赖,仿佛自己是她的女儿般。她带着些羞赧,开始把例假前后身体的变化说了出来。有时郭主任还会提问,她也一一回答。
“那么说来,你痛经的症状挺明显的呀。”郭主任皱了皱眉,“不过应该是你心理紧张造成的,等下次来例假再观察吧。”
说完例假苏雪这才提起最近一次病倒,说了小腹隐痛和还有流血的情况。郭主任的神情顿时紧张,伸出手隔着衣服贴在苏雪小腹各处轻轻按压起来。“这里疼不疼?这里呢……”渐渐加大力度,按压到了一个所在,苏雪疼得呵出声来。
“是这里啊……”郭主任皱起眉头,顿了会儿,“小雪,跟我来,阿姨带你去做下B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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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一走就是半个小时,葛元平等得有些焦急了,可这儿是女人的地盘,他又不敢随便走动,只能胡乱揣测。回头看见两个护士在小声交谈,等候区除了自己外只有个看报纸的三十多岁男人,葛元平酝酿了下就站起身向分诊台走去。
“请问一下,那个,刚才跟我一起来的女孩去哪里了?”
“还在主任办公室里吧。”护士含笑打量着他,“她是谁呀?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不是不是,”葛元平额头见汗,“她是我同学。”
“真的?”护士露出不信神色,“怎么是你陪她来?她男朋友呢?你别说她还没有男朋友哦,呵呵。”说到这里两个护士都笑了。
葛元平无语了,郁闷中。
护士并没有放过他,悄声问道:“哎,你‘同学’怎么了?今天早上,一个北邮的男生也说是陪女同学来的,结果女孩做了人流。你们不会也是这种情形吧,咯咯。”
葛元平闹个大红脸,有些气恼:哇靠,这两个小丫头也太会捉弄人了吧,闲出毛病了,这种玩笑也随便开啊!
护士们正笑着,其中一个眼尖,发现楼道口出现了郭主任和那个女孩,赶紧扯另一个护士衣袖示意。葛元平回头,看见苏雪和着一个四十左右收拾得干净淡雅的女医生走来,就迎了过去。他还没有开口,苏雪已经抢先说了:“葛元平,我还要会儿,你肚子饿的话先去吃饭,医院对面有肯德基,你在那儿等我吧。”
看见那女医生微笑着看自己,葛元平有些拘束:“知道了,你去检查吧,不用管我。”他看着苏雪进了门诊区后,又在等候区坐了下来。弹簧门晃了几下恢复到原位置,挡住了视线,只看见毛玻璃上贴着四个红色大字——“男士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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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他是谁呀?”进了门诊区后郭主任笑着贴过来悄悄问,“男朋友?”
苏雪脸通红,急忙分辩:“不是的,不是的!阿姨你不要开我玩笑了,他是我同学。”
“怎么是开玩笑呢,我看他对你挺关心的。”说着已经到了B超室前,郭主任敲了敲门,背后诊室一个医生送病人出来:“咦,郭主任你怎么在?”
“哦,小吴,我带个人来检查下。”
小吴看了眼苏雪:“好标致的人儿,郭姐,是你亲戚?”又道,“B超室值班的张姐已经走了,我去拿钥匙。”这个小吴挺热心,开了门后跟着郭主任进了B超室。
苏雪在检查台上躺好,把连衣裙肩带解开,裙子褪下些,衬衣解了两个扣子撩上些,露出细腻的小腹。这下女儿身也被别人看见了,她一阵害羞,索性闭上眼睛。B超探头在肌肤上轻轻滑动,有点痒痒的凉意,并不难受。
两个医生头凑在一起盯着B超机显示屏,仔细地看,指点着悄声交流。最后探头在肚脐稍下处长久停留,似乎是发现了问题所在。又过了一会儿,郭主任轻唤:“小雪,好了,起来穿衣服吧。”
等苏雪收拾完,郭主任道:“小雪,你到对面诊室稍等,我一会儿就来。”看见苏雪有些担心,郭主任笑了,“没什么大问题,放心些。”
然而,事情不像郭主任说得那么轻松,苏雪也从她眼里看到了隐约的忧虑,两个医生留在B超室里也是为了讨论和确认情况。
苏雪等了五六分钟,郭主任一个人推门进了诊室,反手把门关严。
“阿姨,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苏雪吸了口气,做好听到坏消息的准备。
郭主任拉住苏雪的手面对面坐下:“小雪,我们分析了下,你身体不舒服可能是这种情况造成的:你的*还没有发育成熟,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你有了第一次排卵,来例假的过程中你受了些感染,宫颈和内膜现在都有炎症,所以才有流血和疼痛。不过不要紧的,我给你开些药,一些是消炎止痛,还有些是促进你体内激素分泌的,等过渡的阶段结束,就不会再有这些问题了。”
苏雪点点头:“阿姨你要告诉我实话,是不是还有别的问题?”
“阿姨不骗你。”郭主任笑着顺顺苏雪的头发,“其实很多青春期少女会遇到这种情况,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和青春期的女孩差不多,不过你体内的激素水平可能受以前体质的影响,会比她们弱些,所以阿姨要给你开些中药和西药调理下。还有呀,你的心理状态也对激素分泌有很大影响,要对自己现在的身份有信心,过去的当作一场梦,现在的你就是一个女孩。”
顿了下,郭主任欲言又止,还是说出了口:“还有件事,对你身体有很大的帮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尝试。”
“什么事?”
郭主任终于说出了让苏雪大吃一惊的话:“找个男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