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轻歌曼舞,台下推杯换盏,台上有一案几,上设小炉,炉中燃了熏香,烟雾缭绕间衬得那台上舞姬更为惑人,台下则有美貌侍女为客人添茶倒酒,长袖轻拂,带着阵阵幽香,煞是醉人,十丈软红,又有何人能不醉?而温长玉尚未入门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群芳会就快开始了,到时候不知会是哪位姑娘拔得头筹呢。”绕过大门前的一方浅浅水池,才在靠门边的一张偏僻小桌前坐下温长玉便听得这么一句,心中暗道一声自己来得巧,届时也好寻那落梅盏是否正在此处,打定了主意,她便安然落座,等待那群芳会的开始,同时开始打量起这烟雨楼来。
这烟雨楼共五层,楼顶却是空的,抬眼便可见满眼星辰,颇有几分环极楼的模样,且楼与楼间还拉上了红绸,看着倒是喜庆。
“这位小娘子长得好生标致,可能与在下喝上一杯?”正品茶间,温长玉的面前投下一道黑影,听得的是那带着调笑与轻佻之意的询问,放下手中的茶盏,她抬眼望去,见那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名身着红衣的男子,那人长发以玉冠半束,一袭红衣烈如阳,腰束黑金镶丝带,并配半珏水云纹暖佩,脚踏皂色靴,剑眉入鬓,一双桃花眸含情带笑,挺鼻寡唇,生得好一副风流相,若除去他眉宇间的那点子浪荡,倒也称得上是位玉面郎君。
但无论如何,方妨碍着她去寻落梅盏的都是麻烦的事儿,是以,面对那张带着惑人意味的面容,温长玉微侧了身,精致秀眉蹙了蹙,淡然开口:“这位公子,此处样貌俊俏的姑娘哥儿不在少数,你自便就是,扰了他人观赏歌舞,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这便是下逐客令了。
那男子也不恼,反而笑意中带了几分深意,忽而俯身在那面容冷淡的少女耳畔轻声道:“在下见小娘子周身死气,全无半点活息,又是双眸暗藏戾气,想必已是死物,这烟雨楼虽看似中立,不问正邪两道的事儿,但这楼主可不是眼睛里能容得进沙子的主儿,小娘子若是被发现了,可是连轮回也入不得了,在下怜香惜玉,不忍受此劫难,这才前来提醒一二,再者,小娘子面若芙蓉,肤若凝脂……红透了的时候才最是好看。”男子声线低沉,语气中带着温柔缱绻,如同春风在人心间轻拂,让人心神荡漾,只是这中个儿的威胁之意却是不言而喻,末了,又在她耳边轻吹一气,只见得那如玉小耳泛起些许红意,这才直起腰身。
“公子多虑。”修炼至今少说有五百年道行,何时有被如今这般戏弄过,温长玉一时面上泛起两朵红云,不知是恼怒还是羞怯,只想着将手边的茶盏中还未喝完的水全数泼到人面上,恰好被台上鼓点声唤回神志,她冷笑一声,反唇相讥:“如公子这般的,当下油锅炸那么一炸,黄金酥脆才是味道最好。”
某公子:“倒想不到小娘子竟有这般嗜好。”
温长玉:“……”不是,总觉得两人思维方式不在同一层面。
两人正斗法间,大堂内灯烛霎时全灭,温长玉眸中闪过一丝暗光,忽而起身出手,将手旁茶盏中尚未喝完的茶水只泼向那男子,趁着对方躲避之际自桌旁窗子翻出,在四周缭绕烟雾下掩去身形,这一动作行云流水,待那男子反应过来时,已是失了那女子的身影,而他却是无所谓般在温长玉坐过的位置上坐下,把玩着那茶盏,正巧夜空之中燃起烟火,绽出绚丽姿态,因身处黑暗,烟火迸出的光亮映得他如玉面庞半明半暗,也教人不知他此时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