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姻缘,从月老开始,到孟婆结束。一段红线,一段情,孟婆汤里,一生念。
月老鲤尘,结缘赐良辰。
孟婆三九,一碗孟婆汤断念想。
“喝了汤,便去轮回罢”黄泉中,孟婆三九端着孟婆汤,递给来人,眼睛却望着奈何桥发呆。
“三月三,鬼节了吗?”
血染似的曼珠沙华在忘川河畔舞动,似着红衣的鬼娘子,似流动的血河。
孟婆站在其中,拈起一朵,却并未笑,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那眼神,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
“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孟婆抬眼看了看说话的人。他红衣染身,笑得温柔,墨发随风飘荡,再有身后的曼珠沙华,有着莫名的凄凉,只是,他的笑,为何会觉得熟悉?
“三九,你还记得我吗?”红衣男子伸手,想要抚摸她。
“你为何知道我的名字?”孟婆
“我是月老鲤尘,只属于你的阿尘”鲤尘一把拉过孟婆,指着她的脑袋,“你可还记得?”
“阿尘?我不认识你”三九推开鲤尘,一双眼睛紧盯着他,看得鲤尘都有些尴尬。
“现在不就认识了嘛”鲤尘伸开手,手心里放着血红色的丝线,“这是姻缘树上的姻缘线,送给你了”
“姻缘线?你是月老?”孟婆呆呆的,伸出手去拿鲤尘手里的姻缘线。
“我是月老鲤尘,只属于你的阿尘”
“阿尘?不认识”
“这不就认识了嘛”
地府孟婆庄的孟婆,至到天宫回来后,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孟婆汤的汤引,其余的,一概不知,一概不记。
“我就知道你会来”老板听到空灵的铃声,放下手中的笔。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平淡如水的人”鲤尘一袭红衣,倒是显眼至极。坐到老板面前。
“何以见得?”老板
“至少我从未见过你其他的表情”鲤尘一手持着老板放下的笔,一手撑着头,“永远都是如死水一般”
“她可记得你了?”老板轻轻推开窗,风窜了进来,吹得鲤尘眼睛有些疼痛。
“我是月老鲤尘,只属于你的阿尘”鲤尘自言自语,苦笑一番,“无论我说多少遍,她都不曾记得”
“你既不放弃,就无需自我苦恼”老板低下眼眸,“她如今这般,或许更好”
“或许吧”可是不甘心啊。鲤尘看看老板,不耐的叹气,“你这里怎么能没有酒呢,真是”
“二楼上应该有”老板
“我又上不去”鲤尘扶额,心烦得紧。
“月老的姻缘,由谁牵。”
“月老牵的红线,仅仅,只是那些无关紧要的红线。其他红线,许是自己连上的”
“月老,有人求见”
“谁?”鲤尘瘫坐在姻缘树下,脸上盖着书,悠闲自得。
“三九”
“不认识,打发走”鲤尘
“可她……”
“她怎么了?”鲤尘极其厌烦的坐起,“是不是要求什么姻缘?”
“她没说,但是她说认识你”
“认识我?”鲤尘这下自己站了起来,他还真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叫三九的人。
月老大门口的台阶上,鲤尘只见那人的背影,以及远处的景。
“你不记得我了?”台阶上的人,一个回头,对着鲤尘一笑。
“你就是三九?”鲤尘仔细打量,不记得自己认识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
“是”三九爬起,话不多说,指着院里的姻缘树,“你若帮我牵一段红线,他日定会重谢”
“果又是来求姻缘的嘛”鲤尘无聊的打着哈欠,走进院里,“也都出来了,你说说吧,要怎么牵?”
“地府孟婆和一个凡人”三九跟进去,看见了那棵姻缘树,“牵了红线,那凡人,便能陪在她身边了”
“红线只是线,牵了也有断去的一天”鲤尘
“随便了,能陪她一刻便是一刻罢”三九收回目光,看向月老,“别人来求姻缘,你也是这般随便?”
“天机不可泄露”鲤尘笑得眯起了眼睛,“三九姑娘莫要问哦”
“鲤尘!”
鲤尘一听,脸色大变,看看三九,看看门外:“你快离开”
“已经来不及了”三九说着,那声音的主人已经到了,茵绿色的衣裙,青丝纷飞,此时正怒火冲天。三九知道,这是蓬莱的公主。
“听我解释”鲤尘把三九拦在身后,向着蓬莱公主,“她只是来求姻缘而已,和我什么关系也没有”
“哪一次你不是这般说的”蓬莱公主恶狠狠的盯着三九,“你让她出来,本公主不过是问几个问题而已”
“月老,我又没干什么,你心虚什么?”三九推开鲤尘,自己站到蓬莱公主面前,“公主,有什么想问的,请问”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蓬莱公主放下怒气,放平语气。
“我不过是来向他求姻缘,仅此而已”三九说话,眼神平淡,“没有任何关系”
“求谁的姻缘?”蓬莱公主紧接,三九没有半分迟疑的回答:“为我阿娘”
“你阿娘是谁?”
“黄泉孟婆”
“鲤尘,你先是让本公主颜面扫地,成为整个天宫的笑话。你若再惹桃花,让我被人笑话,本公主饶不了你”蓬莱公主绕过三九,一把抓起鲤尘胸前的衣服,“本公主一向说到做到,不会像你这般言而无信”
“呃……”鲤尘坐地上,看着离开的蓬莱公主,尴尬的笑着。你这般,也改变不了那些人的看法,何必呢。
“我就先离开了”三九偷偷笑完,以袖遮面,迈步离开。
鲤尘并不知道,三九至此次出现后,几乎是天天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月老,孟婆汤,你要尝尝吗?”三九坐鲤尘院子的围墙上,白与绿的不明显分割,像极了枝头的梨花。
“孟婆汤是随便喝的嘛?”鲤尘白眼,继续靠在姻缘树下睡觉。
“那你喜欢喝什么?”三九喝下手里所为的孟婆汤,“我帮你弄来”
“你赖着我做什么?”鲤尘
“哈哈哈”三九向天大笑,有些疯疯癫癫,“我说报恩你信吗?”
“我不过是答应帮你牵了个线”鲤尘有些看不透这个三九。
“是啊嗝~”三九又从腰间拿下葫芦,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很奇怪的是,蓬莱公主竟没有来找过麻烦。这样日复一日,鲤尘习惯了三九的存在。
有时她喝醉酒,便直接在楼顶或围墙上睡去。鲤尘无奈,每次都将她抱到房中。
有时她会玩消失,但是他从来不会着急,因为他知道,三九,一定会回来。
有时她坐在围墙上,看着姻缘树一言不发,只是嘴角总是勾着邪笑。
还有时,三九会带来血染似的曼珠沙华,种在他的院子里,可是那生在黄泉的花,在月老的地盘,怎么会活得了。
但是三九从来不会放弃,总会定时带来,她喜欢称曼珠沙华为彼岸。
直至蓬莱公主的再次出现,直至三九看到姻缘树下摆放着的彼岸一样颜色的喜服,她才种下彼岸,离开了。
鲤尘没有放心上,依旧坐在姻缘树下等三九,只是,她离开了,真的离开了。
“月老,天君命令你,立马准备迎娶蓬莱公主”
“你……不回来了吗?”鲤尘不理,看着姻缘树下的围墙,那里,已经几日不见三九的身影了。
喜服穿在身上,鲤尘很是难受,很是难受啊。
路过姻缘树,鲤尘停下,姻缘树上的红线依旧,只是再也看不见那朵酒里出生的梨花罢。
人山人海,鲤尘看着鲜红嫁衣的蓬莱公主,再也迈不开脚步,他,希望对面那身穿嫁衣的人,是三九,是总坏笑的梨花。
虽然只是一眼。
“三九!”鲤尘向着人群,向着那抹梨花色的背影。可是那人向前并不回头。
“三九,你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鲤尘差点追了上去。
“只要你告诉我,你喜欢我,我立马跟你离开!”
心动了,三九的脚,自觉的停下,所有人都给她让出空地。一时间,安静下来,议论声都不曾有。
“三九,告诉我……”鲤尘渐渐低下头,握紧拳头。
“月老,你是谁?”三九回头,看向鲤尘,脸上,还是他所熟悉的笑。
鲤尘的大脑一瞬间呆滞,瞪大眼睛看着三九:“我是……”
“我是月老鲤尘,只属于你的阿尘”
“那就跟我走”三九上前,拉起鲤尘的手。
“走?你们走去哪儿?天宫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天君的脸色极黑,看着鲤尘,“你最好想想你们的后果”
“走”鲤尘牵起三九的手,面对千万天兵,“既然敢说,就没道理不敢做”
“天君,先放他们离开罢”太子殿下立马跪在天君面前,“我去缉拿鲤尘”
“太子,你这是护短”天君
“……”
“为什么又被抓回去了?”老板轻轻抚摸着桌上的竹笺,“有太子暗中帮忙,应是不应该”
“天君有意放我,太子暗中帮忙,当然是不可能,若是有人抓着不放,又能如何”鲤尘苦笑,手里玩弄着老板的笔,有些出神。
蓬莱公主,不过是被她那野心极大的爹给利用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他怎会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