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瑶心里苦笑了一下,自己真是想多了,或许他们只是嫌自己脏了太子的地牢,故而替她收敛尸体。
如此想,文瑶越发觉得自己看错了人,心下苦涩,眼泪从眼角溢出流进耳际披散的发间。
一双手轻轻替她拭去了泪,手的主人轻轻叹了口气:“舒宁,你受苦了。”
文瑶的小字便是舒宁,这个声音分明就是太后!
文瑶惊异地睁开眼睛,看着太后,下一瞬泪雨滂沱。
太后身边的侯公公见文瑶醒了,赶忙招呼小太监传太医。文瑶是太后最上心的人,可不能有半点差池。
太后见此,抱住文瑶柔声安慰:“舒宁别怕,事情都过去了。”
太医带着小厮急急忙忙地刚来,见到如此情形只好安安静静地候在一旁,等着文瑶与太后。
文瑶想起太后大概是从她落水后,身子骨就大不如前的。当时自己只是觉得太后是因自己落水伤心过度又处理了一堆烂摊子才积郁成疾,最后又因自己的事气急攻心而死。
如今想来确有蹊跷,当时的太子平日里课业繁重,根本无心外出,就连几个离得近的亭台湖轩都不曾去,为什么会突然跑去废弃已久离自己宫址毓净宫相隔甚远的景沉宫。
景沉宫久无人居,为何会有一筐胡萝卜,如此珍贵的进贡之物为何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景沉宫荒草丛生的园内?到底是谁要算计自己?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考虑这些事情,文瑶前世就是落水醒来后被赐婚的。厉国虽然国风开放,但女子不能与男子有肢体接触。自己虽然落水昏厥,但湿身被太子救下已是事实。
当时自己受文芊挑拨,设计了旧太子,旧太子身败名裂,三皇子借机弹劾,旧太子贬做庶人。自己与旧太子未成婚姻,得以保全。
后来太子党倒戈二皇子,毕竟三皇子如此急功近利落井下石,皇帝面上不显,心中对三皇子颇有微词,三皇子的确不是良选。二皇子的母亲柔妃只是一个县令家的嫡女,翻了天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二皇子又有军功又好拿捏,若是坐稳了帝位也是傀儡皇帝。怪也只怪那个小县令不识抬举,之前柔妃得宠时,各路官员有意提拔,谁知那小县令非但不领情还告老还乡回老家种地去了。
文瑶笑了起来,这二皇子心思真是深沉,重生一世,自己怎样也不会让他得逞。别的倒是无所谓,只是自己上一世受过的委屈怎样都要讨回来。
太后见文瑶有了笑脸,放下心来。太后是太上皇最后入宫的,文瑶的母亲长乐公主还未出嫁时与太后私交甚密。还未有子嗣,太上皇驾崩西去,去时后宫只剩下太后一人。太后与其他人不甚相熟,做事滴水不漏,却在听闻长乐公主有喜之后,乱了方寸拟旨:若长乐公主育下的是男子便封永安男爵,若是女子便封永乐郡主。长乐公主诞下嫡长子文远后,身子大坏,怕文瑶无人庇护,太后又拟旨将文瑶带在自己身边照料,待文瑶有如亲出,格外亲厚。
太后无意站队,心思纯良。虽是丞相府大房嫡长女,早先有姑姑入后宫坐后位,姑姑育有两子一女,两子一个是如今的皇帝,一个是如今的景老王爷,那一女便是长乐公主。太后想起此事就觉得有些好笑,按理说自己算是当今圣上、景老王爷和长乐公主的堂姐,可当今圣上叫自己母后,总之关系都乱了套了。
天下好像是丞相府的天下,又好像不是。圣上是丞相府的后代,太后是丞相府的后代,天下却只是圣上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