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2

咱们一年就得是象过二十年，咱们一年打出二十年的粮食来。”“哈······各位领导，我说话你们可能不爱听，你们一顿饭能够吃完二十顿饭的东西吗？”‘你···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这不明摆着吗，那是地，那是土地，俺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土里刨食，一滴汗珠摔八瓣，谁不愿多打粮食啊，谁不去尽最大的努力让它多打啊，每年打出来的粮食就是最多了，几千年几万年你们听说过，一亩地打一万斤粮食的啊，啊。我是农民，我不知道一亩地打多少粮食啊。”“看看，看看，你是大队长，一村之主，你从思想上就上不去，啊，怎么去提高别人的工作哪？啊？”“知道俺们村有座大庙吧？”“知道啊，怎么了？”“怎么了？当初，神仙给俺们村的人，托梦，让俺们村的老祖宗准备四麻袋小米，说是凤凰要在这里落脚，一时半会到哪弄那么多小米呀，祖宗们，就在麻袋底下装满沙子，上面装上小米，等凤凰一看是沙子，就走了，看看，看看，当初要是真的弄成小米哩，俺们村四周就是米粮山了，这几千年几万年还都是沙子，这就是说瞎话的代价，所以呀，俺们村的后人就不敢说瞎话了，说瞎话是遭雷劈的，遭报应的，谁能打一万斤谁就打，谁爱打多少就打多少，俺们不眼气，俺们就得实话实说。”“看看看看，首先你从思想上就提高不上去，怎么领导别人哪？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高产吗。啊！以后你得端正你的态度，你什么什么托梦什么的，都是封建迷信，这个你要小心的。”“那是地呀，你说让它打多少斤它就打多少斤哪，那一万斤不太少了，打十万斤，二百万斤，多好啊，非打一万斤干什么。你让它一年打二十年的，那不太少啊，为什么不让它一下子打出，一百年一千年的来呀，啊，那不更好吗，种一年，一辈子，八辈子都吃不清，那哪是农民呀，那不是神仙了吗，那还用种地呀。”“你你你······你这思想就不适合当大队长。”“也许是吧，反正今年不行了，等来年你们来种，教教我，教教俺们这些祖祖辈辈土里刨食的傻老百姓们，让俺们也学学，让俺们也开开眼界，怎么一亩地打一万斤粮食。”“你你你你，你简直是闲

谈莫论。”“现在全国人民都在大跃进，你们怎么就这么消极落后啊，啊？”“全国人民大跃进可能是真的，可是，你们知道不知道，那些亩产一万斤的村，就有饿死人的。饿死人了，你们知不知道啊！”“那是他们活该。”“你说什么，你再说个我听听，饿死人是他们活该！你是共产党的干部吧。别说是共产党的干部，就是土匪也不能说饿死人了活该呀。”这个领导已经有些激动怒气冲天了，另一个说：“好好好，咱们先不议论这个，先说点别的。”“不用了，我老了，干不了了。”“哈······，你真会开玩笑，你才怎么大岁数，正如日中天哩，怎么说这话。”“这不大跃进啊，真他妈的是快呀，一年能打二十年的粮食，这人不一年就过二十年哪，这一年就是过二十年，两年就过了四十年，你们说说，我一个八九十的人了，还炸什么劲呀，也炸不动了，正好你们来了，我正式向你们辞职。”“不不不，你······”“我去召集全体社员开会，你们另选高明吧。”大队长出来，两个公社领导很尴尬。

“大伙都来全了吧，不来全也没事，这两位呢是咱们公社领导，先请领导讲话。欢迎了。”“同志们，社员同志们，今天哪，咱们的话题，啊，还是大跃进，咱们全国各地都在轰轰烈烈的大跃进，***副主席，参观过安徽，浙江，山东，人家的亩产有的三万斤到五万斤，籽棉亩产一万五千斤，地瓜亩产一百二十万斤，远的不说，***副主席，两次去徐水，人家徐水就能亩产一万斤，咱们这里离徐水只有二三百里的路，他们能，咱们呢，当然不能落后了，也要让他亩产过万斤。可是呢，上面的领导，又不能每个人都下来看咱们怎么大跃进，是不是呀，那怎么办呢，咱们就以优秀的成绩来汇报，多打粮食，多交公粮，向党和***汇报，大家说好不好？”“好！”“既然大家同意了，那就这么办。现在就让大队长表个态。”“老乡亲们，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就是告诉大家，我辞职了，不干了，干不了了，以后啊，我也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了。”“啊！”老乡亲们都大吃一惊。“为什么？”“公社领导说了，咱们过一年就得像过二十年那么过，地，一年要打出二十年的粮食，是吧，我没这个能耐，谁有这个能耐谁来，再说，地能一年打二十年的粮食，人，就能一年当二十年过，我这一下过了好几个二十年，老了，等死的人了，还 咋呼什么呀。”大队长说着，就往人群里走，有人拦住他。

有人大喊：“这不是放屁吗这个。”“大队长，你不能不干，你不干了，俺们就没主心骨了，俺们听谁的？”“听公社领导的。”“什么狗屁公社领导啊，啊，俺们又不认识他们。”“他说他们是领导就是领导啊，我还是皇上哩。”“别胡说。”“不是吗，他们给过俺们什么好处，就想对俺们指手画脚的。俺们凭什么听他的。”“再胡说，再胡说我揍你。”

一个人站出来，大声喊：“大伙听着，我就听大队长的，别人我不认识，你们要是同意，这么农忙的季节，赶紧回家吃饭，别听蝲蝲蛄叫唤。”呼啦一下，人们都散了。大队长也回家了，公社领导尴尬的站在那里。

后来，天天有公社领导来开会，可是，怎么着也把老乡亲们召集不到一块。这些公社领导看到大街上，越来越多的要饭吃的人，也不闻不问。到了中午，晚上，社员们收工回来，总有人给那些要饭吃的一些干粮，饭汤之类。

终于有一天，公社干部看到一个叫小石头的：“唉，老乡，耽误你一下。”“什么事呀？”“你看啊，你们的大队长不是辞职了吗，说不干就不干了，啊，我们哪，想打听一下，还有没有像他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来当这个大队长啊。”“这个呀，俺们这么大的村子，怎么能没有呢。再说了，什么叫德高望重啊，闹闹假招子谁不会呀。”“假招子？什么假招子呀？”“你们想啊，我要是不愿意辞职，表面上就说辞职，然后，找几个关系好人，来劝，多有面子呀！”“你是说···他不想辞职？”“你想啊，谁都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好容易上去了，谁肯下来呀！”“噢···明白了，是这样。”另一个公社干部说：“这是我们党的革命队伍里绝对不允许的，这种人拿我们党的革命工作当儿戏了，现在他想当也不能让这种人混进革命队伍里来。”“怪不得，他一向就不配合公社领导的革命工作，来来来，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这事。”

经过这次接触，公社领导很是看中了小石头，于是就口头任命他代理大队长，这可把小石头乐得快要上天了，于是，他让公社领导在大队部等着，他就去召集社员：“大伙歇歇啊，公社领导到咱们村里来了，马上要召开全体社员大会，大伙都放下手里的活，都去开社员大会。”“嘿，小石头，开会不开会得大队长说了算，你是干什么的，公社领导给你屁吃了，啊，让你来叫唤。”“混蛋，我现在就是大队长，以后都得听我的。”“哈······你是大队长，那我还是皇上呢，呔，小石头，看见朕为何不下跪呀，啊？”“跪下跪下。”大伙起哄。“哈······！”“你们不信是吧，看我以后怎么整治你们。”

小石头转了一个上午，也没叫到一个人，大伙都下班回家了 ，小石头，才不甘心的回来，对公社领导说：“这帮穷老帽们，不相信我。”公社领导说：“这很正常，等开了会，一宣布，他们相信也得相信，不相信也得相信，承认也得承认，不承认也得承认。这么着，咱们先找一下以前的大队长，让他来召集人，就在大会上，让他把钥匙交给你。看看他们还怎么不相信，怎么不承认。”“对对对，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还是公社领导高明。”

于是，几个人来到大队长家，说明情况，大队长把钥匙交给了公社领导。公社领导建议大队长召开全体社员大会，大队长说：“等老乡亲们吃了晌午饭吧。那还把钥匙给我，等到大会上，当众给你们。”小石头说：“不能再给他了，他再不给咱们。”“你太小看我了，我堂堂大队长怎么能出尔反尔，做这种小人的行径啊，能说话不算数。”

大会上，大队长郑重其事的宣布：“以前，我说辞职，一直没有得到允许，今个当着公社领导和全村的父老乡亲们的面，我把大队部的钥匙给了公社领导，我就和你们一样了，咱们都是平民百姓了。”说着，把钥匙给了公社领导。

“大队长，你不能这么干，你是大队长，你是咱们老乡亲们选出来的，你不能说不干就不干，你得经过老乡亲们同意，······”“大伙听我说，我虽然是老乡亲们选的，但是，这活我真干不了，这不有公社领导在吗，······”“什么公社领导，公社领导是个屁，他们给过咱们老乡亲们什么好处，凭什么领导咱们，凭什么在咱们一亩三分地里吆三喝四······”“不许没大没小的，就这样了，我下地去了。”大队长走了，人们也跟着散了。公社领导和小石头尴尬在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