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雪又望了一眼天空,将要破晓的蓝紫色,没有星星,淡淡的月影孤苦伶仃如她一般。
七叶七花的毒正常来说七日就可以取人性命,但太子留着她的性命,每日下的量都特别少,足以拖垮他的身体,又不会取她的性命。算来这毒已服了近十三日,本来就不是很好的身子,现在已经被毒泡的只剩了一个空壳子,内脏都失去了工作的能力。
她再撑一撑应该还可以撑上个五六日,见一眼浮生就可安心去了。
到时候,就不会影响他娶阿晴为后了。
负雪很早便知道浮生心仪之人是阿晴,所以母亲问她心上之人时,她说,没有人。
阿晴名冉晴,是冉大夫的女儿,温婉娴静,与负雪那种张扬自负的美是两种,她是一块温润的玉。
都是太学里一同读书的孩子,怎会看不出浮生对冉晴那一份颇为特殊的关怀,负雪又日日盯着浮生,看的是比谁都明白。
后来听说浮生幼时曾不慎落水,是随母入宫玩耍的阿晴发现了他,负雪就开始假想浮生也许只当阿晴是救命恩人吧,但大婚之日那一声“阿晴”让他已看到得万分透彻。
“阿必,你也出去吧,我想睡一会。”
阿必熄了灯退了出去,黑暗就那样无声地蔓延至每一个角落,如恋人般紧紧拥住她,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梦中浮生笑意盈盈地唤她“负雪,负雪,负雪……”“雪儿乖,六哥哥给你糖吃。”
“六哥哥……”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打湿了绣花枕。
城外的号角吹响,惊醒了负雪杀声一片,两军混战。
“阿必,替我梳妆。”
“郡主,我们还不走吗?”
“走?走去哪里?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出了门谁又认识你是郡主,谁又认识你是六皇子妃?”
泼墨般的长发挽成光洁的云鬓,胭脂掩盖住苍白的脸色,眉心细细勾勒出朱红的花钿。
城外的号角响,屋内的美人梳妆。
阿必不懂负雪究竟何意,一直守在她旁边,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一阵盔甲相互撞击的金属声音近了,负雪露出一个笑容“终于来了。”
起身,莲步轻移。
“郡主,您做什么去?”阿必着急的道。
负雪只是笑,温柔的看着阿必“我给浮生留了信,叫他为你寻个好人家嫁出去,待一切平息了,你就出了这偌大的皇宫,开开心心的活。”
“阿必哪都不去!”“噗通”一声,阿必跪在地上。
“傻姑娘啊,明明长我几岁,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你要好好的,自由自在的活,我走了,无人护你,在这皇宫里,尔虞我诈里我怕你出事。”
“郡主,你要去哪儿,带上阿必一起。”
“傻姑娘啊,如何带你去,我可是,要去死的”
似是为了证明她的话,禁闭的门被踹开,穿着盔甲的士兵破门而入“六皇子妃,随我们走吧。”
负雪淡然的勾唇,唇角挂着夜艳丽的笑“我随你们去,但你们谁也不许伤她。”大红的喜袍灼疼了阿必的眼,她扑上来,却被士兵拉开,眼泪掉下来,“郡主!不可啊!不可!”
她懂了!她懂了!
郡主是大皇子手中唯一的筹码,这场必输的战争他要以负雪为筹码要挟,或许老将军和六皇子会因此心软,留他一丝生机。
可是郡主怎么会让他有这个要挟他们的机会呢?
她这是,已决心赴死。
君家儿女一腔铁血,郡主怎会软弱,成为拖累。
可是,郡主啊……
阿必望着那大红色远去,颓然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