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布防图

第二章

“你们怎么来了，还穿成这样？”

马络络看着打扮得像小厮一般的两人，有些瞠目结舌，“你不是说要让锦衣卫颜面尽失吗？”她打量了两人几圈，不禁笑道：“我看你们这身打扮倒是有些……有趣。”

“我们这不是为了破案才出此下策嘛。”今夏一把摘下自己的小帽子，自暴自弃地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大杨说他有个亲戚，是给诏狱里的犯人送饭菜的，所以我们打算扮成送饭菜的小厮混进去。”

马络络了然地点点头，“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六扇门捕快袁今夏，这小脑瓜转得挺快。”使小姑娘的心情得到愉悦后，马络络正色道：“不过……你们跑来找我干什么？总不是让我和你们一起潜入诏狱吧。”

“怎么会！”今夏迅速地否定了马络络的想法，“你皮肤白到反光，这太显眼了，会给我们拖后腿的。”

马络络挑了挑眉，眼神直直地盯着今夏。

“不是，今夏的意思是你太美……极其容易吸引他人的注意！”大杨连忙在一旁补救。

马络络本身也就是想逗弄下她，也就顺势问道：“那你们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今夏又端起一副狗腿脸，笑道：“我们这不是想要借一下你的符咒，保保平安嘛。”

的确，这北镇抚司的诏狱与今夏熟识的六扇门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形象点说，六扇门的狱所有点像现代的拘留所，北镇抚司的诏狱则是实打实的大型监狱，凶神恶煞的犯人无数。而且身处古代，锦衣卫又向来狠辣无情，审讯时用的刑罚花样百出，在诏狱里时不时就能听到有人在惨叫。

考虑到这位陆大人带领的锦衣卫的确什么事情都可能做的出，那岑福的脾气也是极差。马络络爽快地拿了两道符咒给了今夏和大杨。

“这符咒大约能替你们抵一次大灾三次小灾，具体用多久看你们自己，所以一定要贴身收好。这符咒做起来非常麻烦的！”

马家随着时间的传承，作为驱魔龙族，多是冲上前打架的那一个，少有人再画符摆阵。不过毛家倒是一心研究符咒阵法，还与现代科技手段相结合，创造出不少好用又好看的装备。马络络从前也一直是去好友毛敏敏那进货，没想到因为车祸穿越到古代的她，还要重新捡回小时学的内容。

“那什么算大灾？什么算小灾啊？”今夏拿着符咒好奇地问道。

马络络一把将今夏从椅子上提了起来，一手推着今夏，一脚踹着大杨，“大灾小灾的你们自己去体验吧。时辰不早了，还不快走！”将两人推出门外后，马络络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房门。

趁着锦衣卫例行检查，大杨小声对今夏问道：“你确定这个李旦知道曹昆的下落？”

“这李旦绝对有问题，要不然锦衣卫也盯不上他呀。”今夏肯定地回答道：“锦衣卫什么人，吃人不吐骨头的。”

见门口地锦衣卫似乎有所察觉地朝他们看来，今夏立刻端起假笑，“我可是深受其害啊！”

“小点声，别被听见。”

正好检查完，三人便提着饭菜进去了。没成想走到半道，被锦衣卫划分开来。今夏和大杨对视一眼，深吸口气，听从锦衣卫地安排，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这李旦到底关在哪，今夏一边给犯人打饭，心里一边转着小九九。蓦地，她眼睛一亮，小心翼翼走到那人身边，顺势将一块饼放到他的手上。

李旦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刚想说话便被她制止了，“嘘。”只听她小声道：“告诉我，曹昆在哪？”

李旦笑了笑，“你和那个陆大人还真是一路人，净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承认我诱拐了曹昆的女儿，但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弯腰朝今夏乞求道：“大姐！你放了我行吗？”

“谁是你大姐！”今夏瞪了他一眼，“不过只要你告诉我，我当你奶奶都行。”她叉着腰，说话惯是这般市井调子。

她见李旦依旧不愿开口，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金条晃了晃。这些金条用封条包着，上面还写着“李”字。

“我的金条？”李旦有些不可置信，“我明明……你怎么搞到的！”

“说不说？你要不说，这些可都是我的了，我嫁妆还没攒够呢。”

这一下可戳中了李旦的心窝，“姑奶奶！我说！我说！”

马家身为驱魔龙族，传女不传男，向来都是一人挑起这个家族的重担。而且，马家的女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不能流泪”的诅咒支配着，一旦落泪便灵力尽失。因此马家的女人总是特立独行，与他人格格不入。

当然，到马络络这一代诅咒已经消失，但是独立甚至是孤僻的念头早已根深蒂固。不过，没想到她在现代仅有毛敏敏这个好友，到了古代却结识今夏、大杨……不少好友。

想到这儿，马络络不禁微微一笑。只见她手上拿着三根香烛，不过轻轻一翻，香烛不点而燃。这是马家独特的上香方式，也代表了她对姑姑亦是师傅的思念。

“姑姑，你别再玩了！之前有我能给你继承衣钵，现在我死了，抓紧时间，早点儿生个小孩吧。”说罢，马洛洛将插在了东面的土里。“我想你肯定还在那个世界活得好好的，所以就不浪费钱给你烧东西了。”

马络络拍了拍手和裙摆上沾到的灰烬，最后郑重地朝东方一拜。

还没等马络络回城，就听见不远处一女声气势磅礴地喊叫，随后就是刀剑相撞的声音。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马络络心想，好像是……今夏！

陆绎其实在诏狱中就发现了袁今夏的动作，不过正好将计就计，借她的手找到曹昆。他悠闲地坐在山丘上，看着底下打得火热的两人，这袁今夏身手还是差了点，不过三十招不到，就被曹昆打得连连溃败。

正当他准备抓捕曹昆时，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今夏！”

眼见着她踉跄着被曹昆打得连刀都掉落在地，马络络一脚踹在曹昆心窝上，将她扶住。

而曹昆趁着这个空隙赶忙逃跑。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转眼间，陆绎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陆绎缓缓转身，一身朱色官府，更衬得他气宇轩昂，就是面色阴沉了些，马络络不合时宜地在心里腹诽道。

不过两招，陆绎便将曹昆擒拿住。

正当马络络还在感叹，好好一锦衣卫经历陆大人，出场方式竟然像个小陀螺，袁今夏就已经冲上去，愤愤道：“怎么又是你啊！还给我！”竟还想动手与锦衣卫争抢。

马络络赶忙拉住她，对着陆绎赔笑道：“不好意思，陆大人。”马络络用手指点了点脑袋，“她这里有点那个，时不时会发病，别介意别介意。”

陆绎压住曹昆，斜眼瞥了瞥袁今夏，“既然脑子不好使，那还是少出门为好。”

今夏气得围着桌子打转，在屋子里喊道：“我脑子不好？我脑子不好，他还不是跟在我屁股后面找到曹昆的！”她又走到坐在一旁悠闲喝茶的马络络面前，“还有你！你竟然在关键时候倒戈相向！还说我有病！”

“姐姐，我的意思是，他是锦衣卫陆经历，官居几品？他父亲还是陆廷！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陆廷？”

今夏撇了撇嘴，“那又怎么样？”话虽这么说，语气却已经弱了不少。

“你竟然想和陆绎动手抢曹昆，不说曹昆已经正儿八经地由北镇抚司接手了。就说你想要和官不知道比你大多少级的陆绎动手，而且万一和他动手的过程中，导致曹昆逃脱，你可知你犯的是什么罪？犯了多少罪？”

马络络本就比今夏大个几岁，早已将她当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身为一个现代人都知道都能考虑到的东西，她却全然不顾。

看着今夏低着头不说话，马络络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今夏，你要明白，你的确足够聪明，也绝不逊色于男人。但是这个世道，聪明人要学会装糊涂，否则就算你再聪明，也只会是权利的牺牲品。”

今夏埋首在马络络怀中，点了点头。

陆绎回到家中，陆廷却拦住了他，质问道：“难道你不该跟为父解释解释吗？”

“是我锤丸技艺不佳，是该好好练练了。”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就是由于平日做事过于随性，这样下去是要吃亏的。”

陆绎却不吃他父亲这一套，一脸不耐，“我自己有分寸，不用爹费心。”

陆廷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还没有忘记，你要记到什么时候？”他气愤地问道：“难道你要记一辈子吗？”

“我做了这几年锦衣卫，听到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陆绎挑了挑嘴角，冷笑道：“好一个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他目光冷冷地直视着对面的男人，似乎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父亲为人一向凉薄，难道还指望儿子重情重义不成？”

“陆绎！”

“我说得不对吗？”对于陆廷的气愤，他丝毫不为所动。

看着他这副模样，陆廷气得一巴掌挥过去，却被陆绎轻飘飘挡住。“爹，您这一巴掌打下来，疼的是您，不是我。”

“启禀皇上，这是曹昆所盗取的布防图。”

明世宗笑眯眯地端详着布防图，连道两声好，“陆经历短短数日便破了案，想得到什么赏赐？朕赏你。”

陆绎神色自若、宠辱不惊，只是淡淡地说道：“为皇上效力，是微臣应尽的职责，微臣从未想过，邀功请赏。”

听了陆绎的话，明世宗笑得更开心了，“这话又是陆爱卿教你的吧。”明世宗与陆廷从小一起长大，他不由得感叹道：“你那个爹呀，就是太拘谨。”

随后，明世宗一改笑颜，正色道：“查处曹昆窃取布防图的目的了吗？”

“还没有查出结果，曹昆就在狱中遇害，毒发身亡。不过我从曹昆的手臂上发现了东瀛人身上特有的一种神秘图腾。微臣认为，曹昆潜入兵部，是为了更加准确地了解我朝的兵防。”

明世宗听了陆绎说得话，坐直身躯，紧皱眉头。

“而且，朝中一定有人协助他。甚至，他的背后还有更强大的人操控着这一切。否则以曹昆的实力，不足以盗取布防图。”

“这么说，跟东南的倭寇是脱不了干系了？”

“是。”

“这是弹劾徤椹父子强占百姓产业，杀人夺妻的奏折。”明世宗示意将奏折递给陆绎，“朕哪，平时最看不惯这些皇亲国戚借着权利欺压他人。你借着徤椹一案下江南，暗中去调查，曹昆跟倭寇背后的阴谋。”

“是，微臣遵旨。”

“不知大人唤我来是？”

岑福来找她的时候可把马络络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自己偷偷跑来想和她找回场子的。还好，是陆绎找她。不对，陆绎找她，好像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陆绎一袭淡紫色衣袍，手拿一本书经，看着温文尔雅、清新俊逸的，但是马络络可以肯定，单凭身手自己在他手下过不了十招。

“马姑娘，你可认得这个。”陆绎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赫然就是之前马络络给今夏和大杨的。“马姑娘不必惊慌，这是之前袁捕快在诏狱落下的。”

马络络嫣然一笑，“我有什么可惊慌的，在这儿跳大神不违法吧？陆大人。”她陆大人三个字说得极慢，像是在唇舌间流连。

“自然。”陆绎并没有多说，只是又将目光转到马络络的衣裙上，神色莫辨。

可是在马络络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她吓得双手环胸，这陆绎不会是馋她的身子吧。

“这符咒陆某可以还给姑娘，但有一事需请姑娘帮忙。”

马络络瞥了瞥在她眼里带着金晕的符咒，虽然它的确是自己的心血之作，但是为了她的小命，马络络坚定地吐出三个字，“我拒绝！”

“外加一百两……黄金。”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