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什么都没有

叶圣初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咽了下去，抬眼看她。

　　桑榆身子紧绷着，抿紧了唇，紧张的看着他。

　　“什么想法？关于我们？”他声音很轻，“什么都没有，你不是清楚吗？”

　　她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答案，她早就知道叶圣初不喜欢自己的，偏偏还要问，可真是自取其辱，

　　她低下头，借着雾气掩去眼中的泪意，紧紧的咬着牙，却还是忍不下去。她一下子站起来，低着头往卧室走。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等一下。”叶圣初在她身后叫住她，冷淡道：“你刚刚想让我说什么？桑榆，你要是喜欢我，就拿出一个喜欢我的态度来，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你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指望着我隔着皮肉看透你的喜欢？你也太痴心妄想了。”

　　“除非我感受到你的喜欢，我才可能考虑给你同等的喜欢，我不做有风险的投资。”

　　不愧是学高数的人，他一番话说的桑榆哑口无言，，又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红着耳朵逃到卧室里。

　　她给叶韵发消息，苦恼的咬着唇瘫在床上。

　　小鱼儿：……你说他什么意思啊？

　　yun：我觉得他没什么意思，纯粹无聊逗你玩。

　　叶韵也是她高中同学，一直不喜欢叶圣初。准确来说，是不喜欢叶圣初对桑榆的态度。她和桑榆才算得上真正说得上话的交情，桑榆的所有阴暗心理她一清二楚。

　　也知道桑榆对尚清涟的羡慕中夹带着嫉妒的喜爱。

　　yun：你清楚一点，尚清涟还会回来的。叶圣初也只会喜欢尚清涟的，这都多少年了，你还看不来？人家就是言情剧里的男一女一，现在女主角出国了，男主寂寞空虚，找你消遣消遣。

　　叶韵这番话一针见血，桑榆也知道她说的对，可就是心上过不去。

　　尚清涟在，她没机会她认了。可这一次是尚清涟自己走的，也是她信任自己把叶圣初交给她的，尚清涟明明清楚……

　　桑榆正想着，手机叮咚响。她以为是叶韵，点开看，猛的一惊。

　　沫沫：小鱼儿，你不接我电话很久了，出什么事了吗？

　　她还是那样温温柔柔的样子，字里行间都带着桑榆熟悉的善解人意。

　　她明明知道是桑榆故意不接她的电话，她应该也知道……

　　沫沫：我听说你和叶圣初合租了，你们还好吗？没有吵架吧，相处的怎么样？

　　桑榆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

　　叶圣初的大学同学都知道尚清涟，而他们的高中同学也知道尚清涟和叶圣初关系很好，她会知道这些很正常。

　　她定下心，一个字一个字的打：

　　小鱼儿：还好，时间都是错开的，没什么交集。

　　就算心里再怎么羡慕妒忌，想要代替尚清涟的位置。可桑榆骨子里的温柔让她无颜对尚清涟说，我现在和你喜欢的人是男女朋友。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尚清涟只会笑一笑，说，那祝福你们。很不屑一顾，也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沫沫：小鱼儿，我还听说……你和叶圣初在一起了是吗？

　　桑榆一下子像被人定在原地，又羞耻，又愧疚。尚清涟的电话在这条消息之后发了过来，桑榆接通了，沉默着没说话。

　　她在那边一声轻叹，轻声道：“你别难受，我没怪你。这件事算是我的错，是我没想周全。”她声音顿了顿，道：“小鱼儿，我可能不会回来。”

　　桑榆一惊：“不回来？”

　　“嗯，我可能会收到剑桥的通知书，也许会在英国深造。你也知道，我们学医的一学就是七八年，时间很长，我不想耽误叶圣初。”

　　桑榆没说话，她心里闷闷的，又羡慕又难受。她一直知道尚清涟优秀，就算当年她高考失利，去了一个二流的医科大学，可她还是拿到了去英国规培的名额，而且可能会拿到剑桥的通知书。

　　她那样优秀，叶圣初在看到过她的优秀之后，又怎么会看得上她的平凡。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他，这一次算我对不起你，求求你，对他很好很好，让他忘了我。小鱼儿，你那么好，他总有一天会被你感动的。”

　　“你相信我，你们一定可以在一起的。而且，而且我其实从来没喜欢他，我最近才想明白，我们其实是很好的朋友，只是太年轻，不懂爱是什么，就混淆了爱情和友情的界限。叶圣初需要的人是你，你是最有资格和叶圣初在一起的，你那么爱他。”

　　对啊，她那么爱他。桑榆眼睛亮了亮，突然胸腔里生出一股莫名的勇气来。

　　就像尚清涟说的那样，时间会磨平一切，她不回来，总有一天叶圣初会忘掉她，他会看见自己。

　　会像她喜欢他那样，也喜欢上他的吧。

　　尚清涟挂了电话，桑榆呆坐着想了一阵。她觉得就像叶圣初说的，她应该把她的喜欢明明白白表示出来，让他知道并且接受，做出反应。

　　“小悦悦啊。”商悦是一个专注恋爱十三年的萌妹子，从桑榆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万花丛中过了，撩汉手段十分了得。

　　商悦声音甜滋滋的，透着蜜一样的笑：“小鱼儿，听说最近不错啊，叶圣初那个冰块被你拿下啦？”

　　“啊？”桑榆莫名羞赧，“你们哪里得到的消息？我真的是……”她真的给谁都没有说过的啊。

　　“唔，重要吗？重点不应该是你们同居了吗？速度可以啊。”

　　“不是。”桑榆纠正，“是合租室友。”她给商悦说自己找她的正事，商悦愣了半天。

　　半天以后笑都止不下来：“你问我？我可不像你是要正儿八经，认真谈恋爱，一谈就是一辈子。妹妹，咱们可不是一路人，姐姐我只能劝你一句：带叶圣初正儿八经谈个恋爱，逛街看电影，给他做饭陪他睡觉，如果他都接受了，那大概没什么问题了。”

　　“真的？”

　　“也许。”商悦一点都不上心，“我没实践过，你试试，死马当活马医，最差的结果不过是他不喜欢你。不过，他本来就不喜欢你。”

　　桑榆被她的话说的有点难受，可她一向是这个直来直往的性格，桑榆也没说什么。

　　挂了电话以后她出去看了看，叶圣初已经走了，桌子上还有她一点没喝的粥。

　　都已经凉透了，可她还是坐下来，一勺一勺喝干净了，坐在桌子上发了会呆。

　　叶圣初不爱收拾房子，也不爱弄乱房子，一般一收拾能保持半个月。他墙上不贴乱七八糟的海报，干干净净的挂两幅画，架子上也放着一些小东西。

　　桑榆之前没敢动，基本上不怎么敢打量这间屋子，吃完饭和叶圣初没什么必要的交流就直接回屋，在房子里支起耳朵听他的一举一动。

　　明明这样好的机会，被她浪费了。

　　桑榆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胆怯，捏了捏拳头给自己加油鼓气。

　　她收拾干净厨房，先回卧室睡了一觉，直到客厅门被推开的声音想起时她才醒过来。

　　外间有说话声音，男生声音压的低，低低柔柔的，带着令人沉醉的喑哑。

　　火光一闪一闪，在他修长的指间闪烁，桑榆站在门口看着，莫名脸红。